悲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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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楼空事事休。少了黎珂,蜗蜗头和王紫谁也没心思吃那顿脱单饭,搬两把椅子坐在门口的夕阳中,一个垂头一个丧气,一个唉声一个叹气。

齐裕被这副光景吓了一大跳:“你、你们俩在干嘛?”

“齐裕!”

这两人像活活饿了三天的人见到面包,一左一右扑向齐裕,王紫抢先开口:“黎珂离家,呸,离舍出走了!打她电话都不在服务区!”

蜗蜗头紧随其后:“胡说!黎珂是被世界意识和谐了!”

“是我,是我罪孽深重,抹消了黎珂最后一点念想。她身负重重情伤,在一个月夜背着行囊连夜离开,独自去向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她的存在会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慢慢消失,如果连我也忘了她,她就彻彻底底被抹去了,现在她的微信已经没了……你们没看过命运石之门吗?没看过黑客帝国吗?没看过寂静岭吗?”

齐裕满头问号,掏出手机:“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她登机前还跟我聊过微信。你们自己看!”

蜗蜗头和王紫对视一眼:“……登机?”

难怪不在服务区。

两颗头争先恐后拱向那一方窄窄的屏幕。

“黎珂”:我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公主”:很快是多快?

“黎珂”:最多就住两三天。不是要实习了嘛,我想在家附近找找实习单位,要是能找到,后面几个月就可以在家照顾爸妈了。

“黎珂”:[长草颜团子_爱心]

“公主”:到了跟我报个平安。

王紫不由得更加悲上眉头。

瑟瑟秋风,她迎面踏夕阳,一步一呢喃:“黎珂,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我注定要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你走了也好,免得日日对着我又得不到我,平白惹你伤心……”

齐裕嫌弃地撇撇嘴:“她脑子没出问题吧?”

“这、这人是黎珂?”蜗蜗头没给黎珂设备注,纯粹靠狂吃凤梨酥和星之卡比头像认她。

她冲着“黎珂”点进去,只见用户名闷声不响地改成了“qaq”,头像的星之卡比脸上多了一个大括号和两列数字。

……这不就是她列表里那个仅次于置顶号的好友吗?

蜗蜗头放大手机画面:“2、0、1、3……这是什么?”

得到齐裕附送的一个白眼:“矩阵啊,看不出来吗?”

“什么意思?”

“四阶方阵,切成两半。”齐裕眸光一黯,“我猜的。”

蜗蜗头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地:“什么嘛,只是改头换名而已啊。”

她长舒一口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不对,就算她回浙江实习那也就八周啊?现在把东西搬空干嘛,难道下学期她都不回来住了不成……哎哎,齐裕!”

齐裕突然沉下脸来,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砰!

把宿舍门甩得声震天地。

黎珂一声不吭走了,剩下两个室友一个疯了,一个不知生哪门子闷气,1865忽然就从相亲相爱走到一派荒凉的地步。徒留蜗蜗头孤寡一人摸不着头脑,愣了半天才想起得把好不容易预定到的海底捞位置先取消掉。

顺便给“qaq”发条信息:珂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提前订座位!

远隔千里的海滨路上。

从广州城到黎珂家,跨越的不止是山海,还有季节。

两地温差十六摄氏度,自暖秋骤入寒冬。一股寒意迎面招呼,黎珂耸肩裹紧棉服,却阻挡不了北风呼着哨顺着无遮无拦的脖颈钻进来。

好在地面导航人员早就帮忙叫了车,傅百城把她塞进车里,用厚厚的围巾一圈圈绕着她脖子裹得严严实实,又把她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来回搓热。

黎珂一打开数据,微信提示音猛响,公主和蜗蜗头争相登顶。她一条条已读,回程的时间还没想好,干脆先在宿舍群里给所有人报个平安。

海岛刚迎接过寒潮,已经冷到能呼出白气的程度。

空气里结满冰凌,傅百城敲敲陈秘书肩膀:“前两扇窗都开一点,免得前玻璃结水汽。”

寒风侵袭,黎珂小脸埋进羊毛围巾里,还是冷到发抖,身体不自觉蠕动着朝傅百城依偎过去。嘴里小声抱怨:“这车上的空调风吹这么大,怎么一点都吹不热啊?”

陈秘书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正在暗爽的傅百城一眼。

他假装全神贯注于导航,心里暗想可不是吗,大冬天又开冷空调又开窗,这能暖和就有鬼了。

黎家位于海滨路的安置小区。整片安置房才新建三四年,屋距虽窄房子虽瘦,基础设施还是一应俱全。

管理松懈的地下停车场一杆朝天,保安跷着二郎腿坐在保卫亭里抽烟,对这陌生车辆看都不多看两眼。

路边跑出两个追逐嬉戏的小朋友,直直朝车头撞过来。陈秘书紧急踩下刹车,轻按了下喇叭总算把小朋友吓跑。

跷二郎腿的保安突然探出半个身体指着他大声用方言骂道:“侬做嗖啊人家小庞友在这里拔相@%#¥¥@……”

陈秘书一脸迷惑,黎珂小声翻译:“他让你赶紧开下去不要影响小朋友玩耍。”

“……”真是正事不管,闲事管得挺多。

那两个本已逃跑的小孩从车库边的灌木里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等他让位。

陈秘书认命地踩了脚油门。车库拥拥挤挤,居然还有人放着过道不用,占了一行车位打羽毛球。陈秘书才迟疑一秒是否应该提醒他们离开,一记大力扣杀就冲着他双眼杀气腾腾袭来——

磅!

被车窗拦截。

陈秘书找了个荒无人烟的车位刚要停进去,一条灰底黄花土狗就窜出来对着驾驶座狂吠。

黎珂见他一脸水土不服,凑上去小声安慰:“这里的住户本来都是同一个村子迁出来的,彼此感情深厚。虽然从平房村落搬到了筒子楼,生活习惯还保持得跟村里一样,请你见谅。”

陈秘书深吸一口凉气。

他忍,反正他住外面宾馆,跟居民们不过一面停车场之缘。

近乡情怯,电梯一层层上行。

黎珂紧张到手心直冒冷汗,数字每往上跳一格,就离她预想中的审判到来越近。

坐上私人飞机时她就开始懊恼了。懊恼自己为何如此心急,关系还没稳定下来就赶着带傅百城回家。可惜当时黎妈妈那股上头的劲,不跟她说这个她现在恐怕人已经冲到广州了。

要是把见面地点定在宽裕一些的舅妈家就好了。舅妈家空间是她家的将近两倍,可就是街里街坊来往的人太多太杂……

她事先嘱咐过黎妈妈她带来的人是标准的广式口味,特别爱干净。也叮咛过这人喜静不喜闹,暂时不要让其他亲戚一股脑儿蜂拥过来围观。

来之前觉得自家虽小五脏俱全,没什么拿不出手的,此刻却唯恐万事不能俱备。其实傅百城早把她家摸了个底儿清,应该不会太嫌弃……吧?

放在行李提手上的四指忽而被隐晦地挠了挠。

陈秘书站位靠前,纵然电梯门晃亮如镜,却刚好映不出他们无人知晓的小动作。

过道狭小又昏暗,对门的垃圾堆在楼道里没倒。黎珂伸出手敲门,傅百城和陈秘书两个身材太过高大,只能抠抠搜搜挤在后面,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委曲。

门开了。

一束光照亮了黑暗。

黎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头先伸进家门左右环顾确定一切正常,没有奇怪的亲戚事先埋伏,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做介绍:“妈,这是我男朋友。”

笑得合不拢嘴的黎妈妈抬起头,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两个都是?”

……当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