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天边的朝阳逐渐升起,长安城的战事也接近了尾声。倒塌和烧毁的房屋外,百姓的啼哭声不绝于耳,地面上,到处都沾染着斑斑血迹,尚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随处可见,隐约间,还能听到兵器碰撞和厮杀的声音,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虽然厮杀声还有,但战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不过,宣平门内,两支人马的对峙却让战争的阴云重新笼罩在这座城池上。种邵等人连夜聚集起来的西凉溃兵此刻已经重新聚集起来,在皇甫嵩的指挥下,隐隐与太史慈的兵马形成了对峙。太史慈动了动手中的雕弓,眉头微挑,看着对面集结的西凉军,没有说话,两支人马就这么对峙着。皇甫嵩见自家这边人数已经不少,当下策马来到阵前,对着太史慈微微颔首道:“多谢太史将军协助平定叛乱,如今长安城内叛逆已然伏诛,按照朝廷规矩,边军未得传诏,不得擅自入京,还请太史将军尽快退出长安。”太史慈终究还是忍住给对方一箭的冲动,策马来到阵前,朗声道:“末将奉命前来攻城,助朝廷扫清叛逆,我主未来之前,末将不会离城半步,恕末将不能从命!”“太史将军!”皇甫嵩喝道:“朝廷的规矩重,还是陈并州重?”“末将是个粗人,只知效忠我主,至于朝廷规矩,末将不懂。”太史慈抱拳道:“将军可等我主入城之后,将此事告知我主,只要我主下令,末将立刻出城。”等陈默来了?那还有用吗?皇甫嵩可不觉得陈默费这么大力气拿下长安,还会拱手让出,面色一沉:“如此说来,将军只忠陈默,不尊天子了?”“老将军说笑了,天子又不在长安,莫非老将军已然可代替天子?”太史慈咧嘴一笑,反问道,他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当年东莱太守和青州刺史同时派人跑去洛阳告状,太史慈假扮洛阳官吏从青州州吏那里骗来奏章直接毁掉,也是因此,太史慈逃到辽东躲了好几年,此刻皇甫嵩想拿这些话来吓他,太史慈可不惧。“放肆!”皇甫嵩脸一黑,厉声道:“某乃当朝太尉,有总览天下兵马之权,汝乃边军一小将,安敢如此与我言语?”“据末将所知,老将军是去岁八月被拜为太尉,但去岁末,天现异像,早已被罢免,如今怕是不能以太尉之权来与末将这般说吧?”太史慈有些玩味道:“况且,就算老将军官拜太尉,但这太尉之职,却算是李傕、郭汜等人所封,老将军既然称其为贼,如今却用李傕所封官职来压末将,哈哈……老将军莫要戏耍末将!”皇甫嵩眯眼看向太史慈,森然道:“如此说来,太史将军是执意不肯退兵了!”“恕难从命!”太史慈朗声道。皇甫嵩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回到军中,冷然道:“三军备战!”哗啦啦~一众西凉军在众将的指挥下迅速裂开阵势。“报~”便在此时,一名西凉军飞奔而来,对着皇甫嵩一礼道:“将军,城外出现大批并州军,已经叫开城门,此刻正在收编各城门将士。”皇甫嵩面色一变,大批并州军,也就是说陈默到了?一众大臣闻言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陈默大军入城,这时候再开战,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扭头看了一眼太史慈,皇甫嵩沉着脸道:“各自归营!”看着缓缓收队的西凉军,太史慈微微松了口气,皇甫嵩集结了不少西凉军,若真的打起来,自己这边一夜戮战,也折损了不少,将士们更是精疲力尽,若开战的话,自己未必能胜,算算时日,主公也确实该到了。陈默的入城,彻底宣告着战事的结束。白骠、韩凯、鲍庚在陈默的指挥下迅速接收城中守军,占据皇宫、府库等要地,陈默汇合了王彪,率军入城,开始安排将士清理城池,灭火、组织百姓清扫接到,搬运尸体,同时张榜安民。“主公,幸不辱命!”太史慈很快跟陈默汇合,对着陈默抱拳道。“这一仗打的漂亮!”陈默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太史慈定计之后,便派人告知陈默今夜之事,原本陈默走的并不急,但得知此事之后,便快马加鞭,疾行军赶路,终于在今日抵达长安,赶上了收尾工作,当下升太史慈为破贼校尉,等迎回天子之后,再为太史慈请更多封赏。“全赖三军将士用命!”太史慈拱手道。“客套话便莫要说了,先做事,这仗尚未打完。”陈默笑道。“还有一事!”太史慈将之前皇甫嵩等人想要驱逐他们出城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事倒是在陈默的预料之内,当年董卓入朝的时候,一众朝臣也是不愿意董卓入朝的,当时袁绍若有皇甫嵩这般果决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可惜时移世易,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昔日之朝廷,陈默也不是董卓,最重要的是,如今这长安城可没有天子,皇甫嵩拒绝自己入长安的理由站不住脚,撤口舌之利的话,陈默还没怕过谁。“此事子义莫要再管,皇甫嵩毕竟是三朝老臣,该有的敬意还是要有的,我们不是董卓,规矩该守还得守。”陈默笑道:“不过,做的不错!”太史慈会意一笑,陈默的意思很简单,规矩我们要守,对于这些大臣,敬意还是要有的,不过做事的话,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主公,门外有人自称主公故人,想见主公。”一名亲卫进来,对着陈默一礼道。“故人?”陈默点点头道:“请他进来。”这长安城中,算是陈默故人的人可不少,不知道是哪个。很快,一中年文士在亲卫的带领下进来,看到来人,陈默目光一亮,笑道:“文优先生,找的我好苦!”来人正是李儒,自董卓死后,陈默就一直派人打探李儒下落,只是李儒藏的很深,一直未能找到,不想今日却出现在这里。“落魄之人,不想将军还能记得。”李儒苦涩一笑,对着陈默一礼道。“故人就是故人,何以成败而论?”陈默上前,拉着李儒的手来到坐上,让他同席而坐,又指了指太史慈道:“此乃我麾下大将,东莱太史慈,亦是我故人。”“太史将军勇谋兼备,昨夜一战,足矣令将军扬名天下!”李儒微微颔首道。太史慈称了一声不敢,在陈默的示意下跪坐在下手的位置。陈默看向李儒道:“文优先生,自太师遇难之后,我可一直在找你。”“无谋之人,何得使君这般看重?”李儒苦笑道。“若你都是无谋之人,默实难想象,这天下,还有何人能算有谋?”陈默笑道,李儒的能力是很强的,当初董卓身边的谋略、内政,几乎都是李儒一个人撑起来的,要说他无能,这天底下敢自称有能的可就没了。李儒看了陈默一眼,别人不好说,但陈默的本事,绝对在自己之上,当年在洛阳的时候,陈默之能便已不俗,如果从现在的结果倒过来往回看,陈默几乎每一次选择都颇有深意,留在董卓麾下,得了河东之地,后来外放,凭一己之力得了并州,当然,以陈默的出身,当年如果倒向了关东诸侯,也能得一郡太守,但最大的可能是在徐州那边,而且很难像在并州一般乾纲独断。最重要的是,陈默若去了关东,这次关中之乱,陈默可没有插手的机会,或许陈默身边的人没什么感觉,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李儒能够感受到从陈默入并州到现在攻入长安,陈默的能力在不断成长,如果董卓还在的话,去年,李儒已经准备建议董卓拿陈默开刀。可惜,董卓身死,王允无能,李傕、郭汜更非成事之主,虽然在李儒的暗中提点下,开始针对陈默,却反被陈默算计,还没开战,自家先乱了,给了陈默入主长安的机会,如今陈默既然入主长安了,那李傕郭汜哪还有机会?最重要的是,陈默明年才及冠,在如今大多数诸侯都已经是三四十的年纪,陈默太年轻了,这也是李儒主动来投的一个重要原因,从长远来看,陈默比任何一路诸侯都更有潜力,尤其是陈默夺得关中之后,就有足够的实力跟袁绍并列为北方霸主。“今日前来,却是有一礼欲送于使君。”李儒平复了一下心思,对着陈默拱手道。“哦?”陈默看着李儒,微笑道:“不知文优先生有何事可以教我?”李儒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太史慈一眼。陈默笑道:“文优先生莫要顾虑,子义亦是我故交,如今更是心腹之将。”太史慈心下感动,微微颔首。李儒点点头,也不再迟疑:“如今李傕虽失长安,然其堂弟李应、李桓尚在外与郭汜对峙,若李傕与之汇合,恐怕会再与郭汜联手,则于使君不利,儒愿代使君得此二人部署献于使君。”“哦?”陈默目光一亮:“不知文优先生欲如何助我?”“需一猛士相随,前去游说二人,儒与军中将领多有交情,若两人答应,自然最好,若不答应,可趁机斩之,儒能说服军中将领投奔使君!”李儒微笑道。“我有军师参赞一职,不知文优可愿屈就?”陈默看着李儒,没有接话,只是询问道。“儒欲效主公久已。”李儒微笑道。陈默点头道:“那此事便交由军师来做,典韦!”“在!”典韦从门外进来。“你跟随军师去一趟,子义!”陈默扭头看向太史慈道:“你率领本部人马相随,至于如何做,便听军师吩咐。”“喏!”典韦与太史慈齐齐一礼,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