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忙碌随着朝廷各项事务步入正轨,人心逐渐平稳下来之后,也渐渐变得不忙了,陈默也恢复了如在长安时一般的生活,生活的节奏渐渐慢下来,每天看看书,打熬武艺,陪陪家人最后才是公务。毕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有要事发生,陈默需要的只是保持朝廷各个衙署运转良好便可,琐碎之事,自有旁人来处理。天下也区域平静,三足鼎立之势一成,没有足够的把握,无论是他还是曹操亦或是袁绍,都不会轻动,关中继续休养生息,今年的收成要比去年好,继续这般下去,不出三年,陈默这边会富庶起来。当然,世上的事情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转,陈默也没有奢求最理想的状态。夏日将近,天气中已经隐隐有些灼热。晨曦渐渐散去之后,洛阳城的早市已经开了,一大早,洛阳的街头巷尾已经渐渐变得热闹起来。繁华往往来自对比,相比于当年的洛阳城来说,如今的洛阳自然不及当年繁华,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也不似当初那般士人遍地,反倒是贩夫走卒居多,但那股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还有对生活的热情却是当初繁华洛阳也未曾看到过的。“主公?”衙署中,看着陈默走神,正在说话的李儒唤了一声。“哦~”陈默应了一声,看向李儒笑道:“黑山之事不宜操之过急,如今黑山一直在与袁绍斗,我们若是贸然出现,难免令黑山警惕,生出腹背受敌之感,那些已经暗中说服的将领暂且按兵不动,多收集些黑山的信息。”陈默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心不在焉,也能清楚地记得你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这种本事,不服不行啊。“主公,昔日为了避免与黑山军作战,许以上党粮税资助,如今我军已据有关中,也有足够实力守好上党,是否断去这一支出?”李儒询问道。当年陈默为了维稳,加上当时陈默的目光在关中,不想与黑山贼交恶以至于被黑山贼无休止的袭扰,是以答应了张燕以上党粮税资助,来换与黑山贼之间的和平共处。但如今时移世易,陈默雄踞关中,早已不是当初只有并州贫瘠之地的小诸侯,虽然攻打黑山军有些难,但守城还是容易的,没必要再拿上党粮税来资助黑山军。就算断了,那黑山军难道还敢冒着同时得罪陈默和袁绍的威胁来跟陈默为敌?“不必。”陈默想了想笑道:“虽说跟贼匪没什么信义可讲,但这黑山军若能收服,于我军而言更加有利,莫以小利而失一臂助。”上党被黑山贼折腾了这么些年,人口本就不多,哪怕这些年在陈默的治理下恢复了些元气,但每年能提供的粮税于陈默而言当真不多,如今陈默的税赋主要是来自关中三辅之地,没必要因此而失信,而且黑山贼如今也能算得上一支臂助,就算不能收服,他日与袁绍开战,肯定用得上。李儒点点头,也就是说,现在陈默这边对黑山军的态度还是以拉拢为主,想想也是,袁绍势大,依旧被黑山军扰的有些不胜其烦,而且黑山军本身藏于山中,很难自给自足,若没有足够的粮食,肯定得抢,陈默拿上党粮税交好黑山军,让他们不好对陈默出手,确实给陈默省了不少兵力,毕竟陈默与黑山贼接壤的地方可不比袁绍少。“对了,那祢衡在宜阳上任已有月余,做的如何?”陈默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李儒笑问道。“祢衡此人,确有才华,如今刚刚上任,要说政绩确实没有多少,但经过初期的忙乱之后,如今也渐渐摸清一些方式,目前来看,尚算不错。”李儒闻言笑道。终究是饱读诗书,虽然没做过,但只要适应了以后,祢衡满腹才学就开始渐渐发挥效用了。“多给他找些事做,宜阳县令若是做得好,就把他外放到安定当太守,反正哪里难治,便将他送到哪里,莫要让他来烦我。”陈默笑道。“怕是很难。”李儒闻言古怪的看了陈默一眼道:“据儒所知,昨日祢衡已经上表,这两日应该便要回洛阳来了。”“嗯?”陈默疑惑的看着李儒。“主公忘了,若是地方有需要,县令可以申请郡府援助,若是郡府不依,县令可以直接来州府陈明厉害,那祢衡看来是真想做一番功绩,是以之前向郡府请调拨一批钱粮,修缮和加固宜阳,还想开几道水渠,未得允许,是以亲自赶来,想要请朝廷拨粮。”李儒笑道。“要的很多?”陈默皱眉道,若是正常开销,钟云没理由否决。李儒点点头:“足够寻常县城五年发展用度。”“刚刚梳理了政事,便要大兴土木?”陈默皱眉道:“太急了些。”“此人做事,确实有些急功近利。”李儒点点头,这是新发现的毛病:“儒看过其方案,就其规划来说,确实不错,但却是想要在一年之内做到五年要做之事,是以所需钱粮极多。”“派人告诉他,若是什么事都要靠朝廷的特许来做,那任何人都能做出功绩,又如何彰显他只不凡?”陈默算是摸清祢衡的性格了,这是个极度需要旁人认同的人,说他愤世嫉俗,可能有些过了,但这种极度想要证明自己的态度,反而会坏事。“喏。”李儒点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杨修:“德祖?”“先生,此事我恐怕难以相劝。”杨修闻言有些为难道,虽说跟祢衡交情不错,但也正因此,杨修更清楚祢衡的性格。“不是劝,而是让他回去。”李儒摇了摇头道:“祢衡此人,虽有才,却急于求成,若不经打磨,最终也只是泯然众人尔。”天才李儒见的多了,如祢衡这般的,确实很少,但也正是因此,养成了这祢衡目无余子的性格,现在让杨修去是说,算是给祢衡个台阶下,但如果不行的话,真闹到陈默这里,祢衡到时候反而不好下台。陈默能容人可不代表陈默好欺,祢衡若做的太过,对他绝对没有好处。“喏~”杨修苦笑着点点头,只能再去劝劝了。接下来的几日,那祢衡倒是没有真的过来,是否是杨修劝阻有效尚未得知,陈默除了每天例行公事在衙署处理一些文案之外,大多数时候走在家中陪伴妻儿,日子过得倒也潇洒在,而且最近蔡邕终于完成了对汉书的编纂,原本是件喜事,但蔡邕却在汉书编纂完成后的第二天,便病倒了。陈默闻讯之后,连忙回家呆了蔡琰,急匆匆的赶到蔡邕府上。“如何?”蔡府,陈默看着眼前的医匠道。“回主公,蔡公年事已高,加上这些年所有心神都耗在这汉书之上,如今书成,蔡公却也耗尽了心神,以蔡公之身体,怕是……”太医令摇头叹息,没有往下说。若是陈默这样的壮年,还能通过药石调理,恢复过来,但蔡邕今年已经六十六了,这般年纪的老人,想要把耗去的元气补回来,药石无用,身体恐怕都难以吸收这些药力,又谈何治愈。“没有其他法子?”陈默皱眉道。“下官本事不济……”“行了,下去吧。”陈默摆了摆手,太医令都无可奈何,找其他人又有何用?太医令连忙躬身告退。陈默推门而入,看着整坐在父亲榻边与父亲叙话的蔡琰,陈默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伯道来了?”蔡邕看到了陈默,对着陈默招了招手道:“你我翁婿之间,已很久未曾好好说话,若是无事,便陪老夫说些话。”陈默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依言点头,来到蔡琰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