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恋爱吧!”
“宁:我真的被感动了,我甚至相信,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你看见我的这堆积如小山一样的信你也会被我感动。但是我现在要做的是要为自己的感动付出行动,我要跟于箫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愿意他像我一样因为爱一个人而如此寂寞,也不仅仅是因为感动,而是我需要他。
我们仅仅是谈恋爱,虽然于箫一直说着我们要结婚之类的话,可我还是觉得结婚是件不真实的事。而且,我还不能确定我是甘愿嫁给他的,毕竟,我心裏还有你。
当然,在我决定和于箫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把对你的感情和对于箫的感情分开了。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不是学生时代的自己了,我现在所做的决定是要负更大的责任的,与于箫的恋爱也不是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的,因为这样的开始再也不是只有我和于箫才在意的事了,比如我的父母他的父母甚至阿木赵小惠许然,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在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大概可以看出,我在试图从你对我的掌控力逃出来。宁,我终归要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吗?我终归要回归到现实里去不是吗?没有谁可以像我这样坚持这么多年毫无所求地爱你,可是我一直在做。季晓雯说的对,因为你,我错过了许多,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于箫会是我最好的终点,我比谁都清楚。
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决定,想要把你从心裏拔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如说结束就可以结束,就不会到今天了。我会慢慢地让自己更多地靠近于箫,慢慢地把你淡忘。在把你淡忘的时候,也许就是我能够允许自己嫁给于箫的时候。
宁……
如果你愿意我幸福,就请允许我忘记你吧!
零。”
那几天,我是在一遍遍翻阅于箫给我的那些信的时光里度过的。
在于箫所有的信里,我唯独对十岁那年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爱不释手。
那封信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于箫歪歪扭扭的钢笔字那么稚嫩,怎么看都像他小时候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看内容,单看那些字,就叫人心裏一遍一遍地想起小时候,想起于箫想起许然,想起宁。
那封信,我每看一遍都要流一次泪。
于箫在信里说:“唐零:等你看完这封信,一定不要告诉老师!求你了!也不要怪我为什么把信压在路边的砖头下给你,因为,我怕你。你应该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敢说,我又怕现在不说以后会有人比我先说,那么,就让我先说吧,你要记住,以后不管谁对你说这样的话都是不管用的,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说这句话的人!我们拉鈎!那句话就是:我喜欢你!等到你的答案。于箫。1993年4月5号。”
我总是满眼潮湿地看着那个日期,1993年4月5号,那也是我给宁写第一封信的日子。但是我一看见那句把信压在路边砖头下的话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是什么原因叫于箫最后没有把信给我呢?那天,他究竟有没有把信压在路边的砖头下呢?我想,他大概想先偷偷地放在那里,然后告诉我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好叫我去拿。可是为什么15年前该给我的信却一直收到现在呢?
仔细看看,这封信里也有答案。大概是因为于箫怕我告诉老师,那时候将这种事告诉老师,他就永不能翻身了。或许大概就是因为他怕我。小时候的于箫一直怕我,现在想来,那不应该是单纯的怕,也有羞涩的成分。
于箫在后面的信里没有提及第一封没有给我的信的事,因为在他去美国之前,所有的信他都是当做第一封来写的,每一封信都把前面所写的作废,然后鼓起勇气要给我,到最后都没有给我。后来他在美国写的那些信终于是连贯的了,终于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千篇一律的用尽力气的表白了。
甚至在我和阿木谈恋爱的时候,他还是在试图像我表白。他在信里说:“不是终点总不会安稳地停留,但是也不能不允许中途休息,我在最后等你……”
看于箫的信,我明白了,其实他远比我苦。
虽然我一直思念宁,但是宁不在我身边,所以大多数的日子,我还是可以自由地控制我的感情。而于箫,他在每天都看见我的情况下,如何一边掩藏自己真实的感情一边和我称兄道弟的?这种苦,显然更甚于我。
我本不想告诉妈妈我和于箫在恋爱,但是于箫恨不得立刻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和我恋爱了。他第一个告知的人就是我妈妈,我刚对他说完我们恋爱吧,他就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说:“阿姨,你从此不用再安排唐零相亲了,她今天看上我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朋友之中风靡开来,直到有一天许然给我打电话,我才忽然想起她来。
许然在电话里就说了一句话,她问我:“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许然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