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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刻肯定在发火,肯定在痛恨姑娘。
小棠如是想,却不敢和钟唯唯说实话:“大概在忙政务吧。”
钟唯唯摇摇头:“不,他一定气得睡不着,恨不得杀了我和大师兄。”
小棠打岔:“别想了,睡吧,睡吧。”
钟唯唯体力不支,终于睡了过去。
她梦见,清心殿里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重华穿着玄色的帝王袍服,孤零零的一个人,垂着两只手,拖着步子,在清心殿里慢慢走着。
他走到她练习茶道的小仓库,在里面独自坐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来,把她那些瓶瓶罐罐砸了个粉碎。
他又冲出去,踢开她住过的小隔间,把她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踩。
再冲进寝殿,把他送给她的那些首饰和衣物扔到地上,抬起脚想踩,却又放下脚,抱着头蹲到地上,无声啜泣。
他突然回头,看向她的方向,惊喜而压抑:“阿唯,是你吗?”
她吓了一跳,往后疾退,他眼里的亮光黯淡下来,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痛苦吼叫:“钟唯唯,我恨你……”
钟唯唯忍不住痛哭出声,小棠被惊醒,连忙推她醒来:“姑娘,姑娘,您是在做梦,醒来……”
伸手一摸,就被吓了一跳,烫得吓人。
钟唯唯这些日子一直强打精神,安排筹谋后事,早就耗尽了她的精力和体力,只是因为有那口气撑着,所以才没有发病。
一切安排妥当,成功离开皇宫后,那口气突然泄了,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症候来势汹汹。
一不小心,大概就会死在这里吧,还谈什么去远方。
小棠颤抖着滚下床去,因为太过害怕着急,还摔了一跤。
踉踉跄跄爬起来,急匆匆出去,在门口抓住一个婆子,颤抖着嘴唇道:“求你,求你,帮我们请大夫。”
婆子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去请大夫。
想到何蓑衣有过交待,要随时关注这里的事,及时报给他知道,就又指使小丫头跑去找何蓑衣。
厨房里只亮了一盏灯,大灶已经封了,靠墙角的地方放了一个小茶炉,药罐子煮得噼啪响。
何蓑衣坐在小杌子上,耐心地用筷子搅着药罐,不让里面的药汁溅出来。
火光下,他原本总是带了三分笑容的脸,显得格外严肃冷漠。
小丫头跑到门口,看到他的样子,莫名就有些害怕,不敢出声打扰。
只是呆立片刻,尚且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何蓑衣就已迅速回头,冷冷地看向门口。
目光有如实质,分外刺人。
小丫头被吓得双腿一软,扶着门框才站稳了,结结巴巴地道:
“客人,阮婆婆让奴婢来告诉您,您妹妹发烧了,烧得厉害,叫都叫不醒。您去看她吧,这里交给奴婢。”
何蓑衣猛地站起来,随即又坐下去:“我知道了,她的病我有数,吃了药就好了。
你去帮着她的丫头,照看她,我立刻熬好药,就过来。”
小丫头不敢表示反对,急急忙忙跑走,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