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蓑衣走到床前,低头看向钟唯唯,见她虽然眼眶下面有青影,但是比刚出宫时好了很多,就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拿了她的手号脉。
然而他医术不精,只知道她的脉搏要比那天稍许强健了些,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问小棠:“阿袤呢?”
小棠道:“去弄饭食和药了。”
因为生怕何蓑衣会安排她去帮忙,但是她一点都不想放何蓑衣和钟唯唯独处,便补充道:“夏栀在帮他的忙。”
何蓑衣把钟唯唯的手放回被中,起身往外:“我去看看。”
从小棠身边经过时,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小棠看。
小棠如芒刺在背,半垂了眼一动不敢动。
何蓑衣却只是低声说道:“她和你一起长大,最是信任倚重你,我说的话她未必真往心里去,你说的她却肯听。好好照顾她,劝劝她,让她安心养病……”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带着她遍寻天下名医,总能治好的。”
小棠松了一大口气,几乎是感激涕零:“是,谢谢何爷。”
何蓑衣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在船尾,伙夫正在煮饭食,钟袤和夏栀围着一个小炉子在给钟唯唯弄吃的和药。
小炉子上支了一个铁架子,一边放药罐,一边放煮粥的小砂锅。
夏栀负责搧风,钟袤负责煮药和粥,药和粥都“劈啪”作响,需要不停地搅拌或是吹一下。
钟袤忙得满头是汗,一不留神,细嫩的手背上溅了粥,瞬间起一个大泡。他也不吭气,弄一点凉水洗洗,继续煮。
几个糙汉子围在一旁看热闹,闲不住地向他们打听来历。
钟袤微抿着嘴不肯回答,问什么都只是笑,三分窘迫七分羞涩。
夏栀则是插科打诨,装聋作哑,一口一声“爷”,叫得脆生生的。
那几个糙汉子见他二人这样,也不好穷追不舍,转而说道:“这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活儿,你们不是有女眷吗?让她们来做就好啦。”
其中一个就笑:“赵老四,因为你站在这里,所以人家姑娘不敢来。”
赵老四一捋袖子:“我怎么啦?我又不作奸犯科,总不能看一眼都不行吧?”
钟袤生怕他们没轻没重,说出难听话扯到钟唯唯身上,连忙起身给他们团团作揖:
“借宝船渡江,给诸位哥哥添麻烦啦,家姐有恙,不宜见风。
她辛苦养大我,别说是伺候她汤药,就是为她豁出命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说得软中带硬,警告这些糙汉子不要胡说八道,不然他豁出命去也要护着他姐姐。
几个糙汉子对视一眼,赵老四朝钟袤走过来,伸出手要往他的肩膀上拍,笑道:“好个小后生!看着文弱,倒有骨气,哥哥喜欢!”
夏栀连忙要去阻拦,钟袤却将他往后拨开,淡淡地道:“把阿姐的药和粥看好。”
言罢不避不让,挺直腰杆和胸膛,直视着赵老四,在赵老四蒲扇般的手掌即将落到他肩上之时,往旁灵巧一让,伸手托住赵老四的手掌,使个巧劲儿,一托一拉一推,稳稳将赵老四的手掌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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