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引了一条活水,有许多候鸟在此歇息,啄食酒肆里倒出来的米粒杂粮什么的。起起落落之间,啾啾鸣叫,好不热闹。
白洛洛边走边看,觉得很有意思。
顾轩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她不出声,他便也不出声,她若问起,他便回答,且必然回答得十分详尽,十分精彩。
半夏端着一副晚娘脸跟在后头,想赶顾轩走都没有理由。
人家恪守礼仪,尽的是地主人情,他若找茬赶人走,便是失礼,丢的是先生的脸。
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的人不争气,怎能怪别人呢?
只能希望白洛洛自己把持得住,不要变心了。
不过看白洛洛的样子,对顾轩也是很有好感的。
这年头,感情不值钱呀,转眼就输给小白脸儿了。
半夏叹一口气,替自家先生掬一把伤心泪。
白洛洛先是跟着顾轩去了大雁帮众所在地,得知何蓑衣并不在此后,就又回去落脚的客栈。
顾轩并不多留,和他们道别后,找到店家交待几句,悄悄塞些钱后就离开了。
白洛洛一无所知,半夏心里有数,烦躁地抓抓头发,这种年轻人,他想讨厌都讨厌不了,怎么办?
何蓑衣的屋子静悄悄的,白洛洛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想敲门却又有些胆怯。
她感觉得到,他有点不开心,具体原因不详,不确定是否与她有关。
她担心他心情不好,又说难听话,日复一日地总听喜欢的人讲不好听的话,哪怕就是铁打的心肠也会被锈出一个洞的。
白洛洛决定不往枪口上撞,指使半夏:“去看看,我让人熬一碗醒酒汤。”
半夏认命地敲门,何蓑衣没理他,他便也不敢闯进去,只好呆呆站在门口守着。
这样不是事,白洛洛摸摸鼻子,跑去厨房要醒酒汤了。
要了醒酒汤回来,把没用的半夏赶走,咋呼呼地敲门:“先生,我给你送醒酒汤,我进来了哈,我真的进来啦……”
使劲推门,门从里头闩上了,推不开。
她不服气,跑去拍窗子:“我从窗户里进来!”
窗户还是闩着的。
半夏把她拖走:“看来先生是不想让人打扰,你自己也喝一碗醒酒汤,去洗洗缓缓,休息会儿,这里有我。”
白洛洛蔫头巴脑地离开,眼泪在眼眶里转,她懂得的,何蓑衣是在拒绝她。
半夏再次敲门:“先生,白姑娘去休息了,小的就在门口,您有事就叫一声。”
“进来。”何蓑衣的声音低沉悦耳,丝毫无有醉意。
屋子里,临河的窗户大敞着,带着霜意的寒风猎猎地刮进来,把室内的帐幔、何蓑衣的青色袍子卷起又放下。
何蓑衣负手立在窗前,披散着头发,微眯了眼看着远处的大河。
大河上白帆点点,一轮血红的夕阳已经沉了一半。
他目光沉静,唇角微微下垂:“顾轩此人,你觉得如何?”
半夏心口一紧,低声道:“陛下看上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先生,您当真执意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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