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被大狗按在地上完全不敢动弹的崔逸哆嗦着说道。狗比人可怕啊,人好歹能威逼利诱,狗完全不能讲道理啊,一旦对着他喉咙来一爪,他可就英年早逝了!崔逸越想越怕,能清晰感觉到大狗喷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偶尔还落下几滴口水来。“呜呜呜——”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放声哭起来。原本紧张惊险的场面随着他这一哭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不少围观百姓暗想: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往日祸害起人来倒是趾高气扬,原来在狗爪底下是这样的一个怂包,大狗干脆为民除害好了。两名中年汉子眼中深藏着鄙夷。他们效忠的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不过无论心中如何想,崔逸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其中一人悄悄拿出袖弩。这可是违禁的家伙,一旦被人发现,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会不会被人盯着不放了。“不好。”姜似居高临下,视线远比街上围观者开阔,一眼就发现了那人衣袖间半遮半掩的弩箭。这样的远程武器对二牛的威胁就大了。姜似再也无法淡定,转身便往下走,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要对我的狗做什么?”这声音清越如高山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顿时把人们注意力吸引过去,就连崔逸都下意识微微扬头寻找声音来源。二牛一爪子按在崔逸脸上,冲着来人亲昵叫了一声。郁七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冷然:“你们要对我的狗做什么?”狗爪子之下的崔逸都要捶地了,咬牙切齿道:“你看清楚,到底是谁对谁做什么!”“汪!”二牛警告冲崔逸叫了一声。崔逸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了,拼命冲同来的小伙伴杨盛才使眼色。杨盛才此刻心情同样微妙。这狗够凶的啊,他可是长见识了,怎么他养的狗像小绵羊一样呢?别人家的狗……杨盛才用嫉妒的小眼神看向狗主人,看清对方容貌眼前一亮。这人生得好俊!“这是你的狗?”原本该趾高气扬的质问,现在语气不觉软了几分。被狗爪摧残的崔逸恨不得跳起来踹杨盛才一脚。这王八蛋,一见到长得好看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你快让你的狗走开。”崔逸知道小伙伴是指望不上了,又不敢刺激到大狗,放软语气喊道。郁七已经走到崔逸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以崔逸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对方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凝聚着冷意与漠然。那样的眼神,让这位金尊玉贵长大的公子哥儿骤然生出了深深的耻辱。只要解了眼前危机,他定要这小子好看!“向我的狗道歉。”“什么?”崔逸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旁的杨盛才也从最初的惊艳中缓过来,帮腔道:“兄台你没搞错吧,明明是你没管好这小畜生,让它袭击了我朋友,现在我朋友还被它按着呢,你居然让我朋友对它道歉?”郁七诧异看着杨盛才:“管教你不应该是你老子的责任么?与我何干?”“管教我?你这话怎么有点莫名其妙啊——”围观者中有反应过来的不由笑出声来。随着笑声响起,杨盛才终于回过味来。这小子骂他是畜生!“混账,你敢羞辱我!”杨盛才登时恼羞成怒。杨盛才是什么人?他的祖父是当朝礼部尚书,姐姐是太子妃,他可是京城镀了金边的纨绔子,如今居然被人当街讥讽为小畜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杨盛才抽出缠在腰间的钢鞭就向郁七打去。二牛见主人被袭击倒是稳稳当当,低头在崔逸脸上舔了几口。崔逸眼前阵阵发黑,此刻心头恨的居然不是郁七与大狗,反而是杨盛才。这王八羔子是要坑死他啊!鞭子往郁七身上招呼过去,带着凌厉的气势。郁七笑笑,反手抓住了长鞭。“你给我放手!”杨盛才气急败坏喊道。“都干什么呢?”一队官兵终于姗姗来迟。看热闹的人自动分至两旁,对郁七暗生同情。这么俊的小哥儿,要是被官兵抓去吃牢饭那就可惜了。杨盛才顿时有了底气,含怒道:“你们五城兵马司是吃闲饭的吗?大街上恶犬伤人,歹人行凶,你们就是这么管理京城治安的?”领头的官差举刀对着郁七喝道:“放手!”郁七冲杨盛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手上加重了力道。杨盛才腾地火了。这厮当着官差的面居然还挑衅!他下意识把鞭子往后一拽,没想到对方居然松了手。惯性之下杨盛才往后跌了数步,正好撞到了那名手持袖弩的老亲兵身上。老亲兵暗叫不好,可还没来得及把袖弩收回去一道黑黄色旋风就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老亲兵吃痛之下手一松,袖弩往下落去。二牛叼住袖弩飞奔到郁七面前,见主人轻描淡写看了领头官差一眼,居然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叼着袖弩来到领头官差面前,把袖弩往他脚边一放。领头官差登时傻了眼。私藏弩箭,这可是不小的罪名!“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一人一狗抓起来啊!”崔逸爬起来喊道。领头官差嘴角动了动,为难盯着那刺眼的弩箭。这么多人盯着,他想徇私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崔逸顺着领头官差的视线看去,不以为意道:“这是我的护卫用来保护我的武器,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还不抓人?”“是啊,差爷怎么还不抓人?”郁七悠然盯着地上弩箭,“大周应该没有哪条律法允许文官子弟的仆从私藏弩箭吧?”一滴冷汗从领头官差额头滑下来。这要是匕首等物还好说,偏偏是要了命的弩箭!众目睽睽之下,领头官差冲崔逸悄悄递了个安抚的眼色:“崔公子,对不住了,这两个人我要带走。”他说完转向郁七,冷冷道:“纵狗行凶乃扰民之罪,把这人给我带走,他的狗当街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