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那一眼让郁谨顿时收起了笑意。他早就猜测这王八蛋出现在这里不怀好意,所以才有闲心与他废话,没想到半点没冤枉他。这王八蛋居然还没放下对阿似的那点龌龊心思,看来当时那酒坛子砸轻了。“五哥来此处干什么?”五皇子性子虽粗疏,却不傻,随着对方神色的骤然变化莫名感到一丝寒意。“怎么,我去哪里逛还需要向七弟禀报不成?”郁谨笑笑:“那倒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这里不像是五哥会来的地方。”五皇子打量着郁谨,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不认为这小子只是随口问问。那天这小子随口一句喝多了,那只酒坛子就砸在了他头上。想到这,五皇子有种抬手去摸脑袋的冲动。这种冲动令五皇子格外恼火。他又不是怕了这小子,这种情不自禁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七弟为何又会在这里?”郁谨笑了:“五哥住着王府恐怕不知道,弟弟的落脚处就在这附近,当然会在这里。”“呃,对了,七弟的王府还没建成。”五皇子终于找到了打击对方的地方,嘴角挂着讥笑,“真是苦了七弟了,要不先去哥哥家住几日?”“五哥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这人呢,时不时爱喝酒,一喝多就想做些爱做的事,到时候给五哥添麻烦就不好了。”郁谨说罢似笑非笑看了五皇子一眼,“真没想到五哥还爱看红白喜事的热闹。”“谁爱看这个啊。”五皇子脱口而出。郁谨眯了眯眼,眼神如刀。很好,确定了,这王八蛋就是来惦记阿似的。到了这时候五皇子失去了偶遇佳人的心思,黑着脸道:“既然你没种打架,我就不与你废话了。”“五哥慢走。”郁谨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五皇子带着仆从走远,这才快步往雀子胡同走去。回到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枣树的宅子中,正吃着酱牛肉的二牛立刻抬头向主人望来。大狗的鼻子很灵敏,已经嗅到了主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它低头看看满盆酱牛肉,艰难斗争了一瞬,还是起身凑到主人身边来,关切耸动着鼻子。“没事。”随着二牛这几个月变得越来越聪明,一人一狗越发有默契,郁谨摸着二牛的头宽慰道。二牛这才低低叫了一声,跑回去继续与那盆酱牛肉奋斗。“主子——”郁谨抬手打断了冷影的询问:“龙旦回来了没?”“还未回。”郁谨走到合欢树下的石桌旁坐下,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茶。”冷影立刻端来茶杯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郁谨接过来一口一口喝着,脑海中一会儿是姜似那些无情的话语,一会儿是五皇子在东平伯府附近转悠的身影。不知不觉一壶茶下肚,龙旦终于返回。龙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拖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见到郁谨,龙旦把尸体往地上一扔,单膝跪下:“主子,没能留下活口。”郁谨走了过去,居高临下扫量着地上的男尸。男尸面色铁青,嘴角残留着乌血。“毒发身亡?”“是,小的快要把这人拿下时,他咬碎了口中毒牙。”风吹过,卷起的合欢花飘落在男尸身上,柔美的粉白花朵与可怖的男尸形成鲜明对比,让这情景显得越发诡异阴森。郁谨却毫不在意,蹲下身来抓起男尸的右手细细端详。男尸手上有一层薄茧。“主子,这人武功不弱,小的也是勉强取胜。”龙旦低声道。龙旦与冷影很早就跟着郁谨,别看二人一个笑嘻嘻一个面瘫脸,身手却非同一般。能令龙旦觉得吃力,这样的人可不是随便哪家养的护卫。郁谨神色严肃起来。养得起死士可没那么简单,而这种精心培养的死士为何会偷袭他?这是最令郁谨不解的。他只是个闲散皇子,就算有些势力也是在南边,随着他回到京城,那点势力放在旁人眼中算不得什么,要说这就碍到某些人的眼根本不至于。这死士的出现就太有意思了。郁谨嘴角微弯,不但不苦恼,反而觉得有趣。“主子,接下来怎么办?”郁谨凉凉一笑:“怎么办?当然是告官啊。”正好看老五那些人不顺眼,一时半会儿又弄不死,先收点利息也不错。甄世成自从回了京城,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尽管忙得团团转,却颇觉如鱼得水。他喜欢替死者昭雪,把凶手绳之以法,这会让他心情愉悦。然而这些日子长子的不配合明显影响了甄大人的好心情。“又去何处?”趁着休息之时甄世成在庭院中溜达,再一次抓到了准备出门的儿子。甄珩垂眸苦笑:“朋友约了儿子去林中赏兰作画。”为什么他爹这么闲,难道没有案子让他破了吗?整日就盯着他。甄世成听了脸一沉:“赏兰作画?掺和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有这个时间,等我下衙陪我去串个门。”甄珩太阳穴突突直跳。人都说他温润如玉,谁能知道他内心深处总有打老子的冲动呢!他是读书人,与朋友吟个诗、赏个花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消遣,怎么落到父亲眼里就如此不堪了?别以为他不知道,父亲抓着他一道串门其实是想把自己瞧中的那位姑娘硬塞给他。说不定今日他随父亲登了人家的门,明日父亲就能把亲事定下来了。甄珩心中门儿清,自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与甄世成一道出门。“赏兰作画只是个小聚的由头,毕竟儿子将来步入官场也需要同窗帮衬,总不能什么聚会都缺席。再者说,儿子已经与人约好了——”一见儿子又找到借口逃了,甄世成没好气摆摆手:“赶紧滚。”甄珩:“……”他一定是捡来的吧?说起来,他倒真有些好奇父亲大人看中的姑娘究竟什么样了。想到跟在甄世成身边那位抱着人头研究的女仵作,甄珩嘴角一抽。不,他还是别好奇了,好奇要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