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的开头还是很美妙的。
王钺舌尖唇间带着让卢岩觉得熟悉的香甜温润,怀里王钺有些消瘦的肩背和腰,手摸到的每一寸都带着记忆里的感觉。
王钺的呼吸暖洋洋地扑在他脸上,闭着的眼睛上睫毛微微轻颤,所有一切都在卢岩记忆深处翻腾撩拨。
他在王钺腰上轻轻捏了一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慢慢往墙边推了推。
王钺跟着他的动作往后退了两步,卢岩的舌尖在他齿间探索的时候听到了“哐”的一声。
“嗯!”王钺哼了一声。
卢岩刚要松开他看看是怎么回事,王钺却哼哼着勾着他脖子不撒手,他只得继续。
不过两秒钟之后他感觉到脚上有些湿热。
不用看也知道了,王钺踩翻了烫鸭毛的盆儿。
在退到墙边的过程中,这个盆儿如影随行,在王钺和卢岩脚下踢过来撞过去哐哐哐了好几个回合都坚韧不拔不肯离去,直到最后一滴水都泼到他俩脚上了才算是完成了任务,被卢岩一脚踢到旁边去了。
王钺勾着他的脖子往墙上一靠,卢岩跟着压过去,手撑到了墙上。
这一撑还没撑实了就觉得掌心一疼,他赶紧收回手,想扭头看看墙上有什么,但王钺依旧不撒手,还抬腿往他腿上狠狠一勾。
卢岩让他这一勾正好勾在膝盖弯儿上,差点没跪下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跟打架似的!
卢岩抽空往墙上瞄了一眼,居然是颗钉子。
卢岩感觉自己这个吻有些忧郁,正考虑着要不要松手重新调整好了再来,王钺突然挺了挺腰,皱着眉哼了一声。
他赶紧伸手到王钺身后摸了一把,又摸到了一钉子。
“我操,”卢岩终于受不了了,松开了王钺,“这他妈什么钉子户。”
“糊了。”王钺说,带着微微的喘息。
“什么糊了?”卢岩看着他的眼睛,黑亮亮的有些雾气。
“五味鸭。”王钺笑笑。
“哎!”卢岩喊了一声,转身跑回了灶边,看到锅里的糖已经开始发黑。
手忙脚乱地把锅里的鸭子都铲出来之后,卢岩一边洗锅一边沉痛地看着王钺:“还有救,糖糊了鸭子没糊,但是在我处理的时候你就呆一边儿老实看着,别再……知道了吗?”
“嗯,”王钺点点头,盯着鸭子,“还能吃吗?要不要再去捉一只?”
卢岩有些挫败感,在王钺眼里,这只有可能糊了的鸭子把之前他俩的激|情戏风头瞬间抢光。
他叹了口气:“没事儿,把糖重新弄弄就行,加点儿葱什么的就没糊味儿了。”
“我鞋湿了,”王钺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你的也湿了吧。”
“嗯,一走路都带响儿了,”卢岩跺了跺脚,“一会儿我去杂货店买两双鞋吧。”
“我去买吧。”王钺突然来了兴致。
“你?”卢岩愣了愣,想起了王钺在K记点餐时的情形,“你算了吧,你买个肯德基都能把自己气死……”
“我没被气死!”王钺有些不满,“那人明明就是快死了啊,就算气死也是你气死的啊。”
“你会买吗?”卢岩把鸭子重新倒回锅里,感觉王钺去买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单纯是单纯,但又不是弱智,买棒棒糖的时候还会装傻呢。
“会,两双鞋嘛,挑鞋给钱拿走,不就行了?”王钺回答得很溜。
“那你去吧,”卢岩掏出钱包递给他,又抬起脚鞋底衝着王钺晃了晃,“42的,43的也可以。”
“哦,”王钺弯腰瞅了瞅,“也没写啊。”
“就是告诉你这个意思。”卢岩收回脚。
“那我呢?”王钺单腿站着扳起一条腿往鞋底上看,“也没写啊。”
“你直接去试,能穿的就行。”
“好。”王钺拿着钱包很愉快地跑了出去。
要不是这鞋泼的是鸭毛水,卢岩真不打算买鞋,晾晾凑合就能穿了,村里杂货店的那些鞋他都想象出来是什么样。
解放鞋,胶鞋,皮鞋一水儿PU,不,没准儿是塑料的,或者是纸皮的。
他某年躲乡下避祸的时候在集市上买过一双皮鞋,看着是PU,穿了一次就开口了,撕看一看是厚牛皮纸的。
没过几分钟,王钺就回来了,卢岩这边鸭子才刚放了佐料没炒两下。
“这么快?”卢岩转过头看到了王钺空着的手,“鞋呢?”
“没有平时的那种鞋,只有棉鞋,行么?”王钺比划了一下,“绒面的,说是自己做的。”
“……成吧,”卢岩犹豫了一下,棉鞋就棉鞋吧,现在天儿也冷了,再过阵子估计就得下雪,“就棉鞋吧。”
王钺点点头又跑了出去。
等卢岩把鸭子炒好铲到盘子里的时候,王钺拎着个大黑塑料袋回来了:“买啦,棉鞋,穿了一下感觉好软啊。”
“我看看,”卢岩接过袋子,“多少钱?”
“一双40,我讲价了,”王钺进了厨房,喊了一声,“鸭子可以吃了吗!”
“吃吧,”卢岩把鞋拿了出来,“你还会讲……”
“嗯,会讲,我说我要两双,给我两个棒棒糖吧,老板就给我了。”王钺咬着一块鸭子出来了。
卢岩看着手里火红色如果举起来简直如同骄阳一般耀眼的棉鞋没有说话。
“你试一下合适吗?”王钺把鸭子骨头咬得咔咔响。
“……哦,”卢岩很想问你是不是色盲啊,但看着王钺一脸开心,他忍住了,把鞋放在地上,去冲了冲脚之后穿上了这双棉鞋,顿时觉得想高歌一曲《火》,“没有……别的颜色吗?”
“有啊,黑的蓝的,我觉得红的好看,”王钺从袋子里把自己那双也拿了出来,也是艳阳高照,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卢岩,“你不喜欢啊?”
“没,挺好的,喜欢,喜庆,穿俩月过年了还可以应景儿。”卢岩穿着棉鞋在屋里溜达了两圈,虽然看上去像是踩着风火轮,但穿着倒是挺舒服,只要不低头,一切都当不存在吧。
WC大概不太重视对“艺术品”审美的培养。
卢岩回到厨房里继续做菜,王钺一直站在五味鸭的盘子旁边,等卢岩把白菜炒出来蘑菇煮好之后,盘子里的鸭子被吃掉了一个角。
“饱了没?”卢岩乐了,“还吃得下别的么?”
“不用吃别的,我吃这个就行。”王钺倒是很谦让。
“端屋里去,”卢岩把做鸭子没用完的二锅头拿上进了屋,“一会儿吃完了你收拾。”
“嗯,”王钺把菜都端进屋里放在桌上,搓了搓手看着卢岩,“这样多好啊。”
“哪样?”卢岩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就这样啊,捉鸭子啊,做饭啊什么的,”王钺托着下巴,“特别踏实,也不会害怕。”
卢岩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喝了口酒之才伸手在王钺脸上摸了摸:“吃吧。”
是挺好的,关宁当年就是用这样的场景给他勾勒了一幅幻像。
她说三狗啊,你想想,你现在给我卖几年命,退了以后,你拿上一笔钱,换个身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儿安安静静过完你下半辈子,多好,再买个媳妇儿捡个孩子什么的,人生简直没有缺憾!
卢岩一开始还充满了希望,时间长了他就知道这些都是扯蛋,先不说关宁每年都驳回他的退休报告,能不能活到买媳妇儿捡孩子那天都没准儿。
当初那些老前辈们,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就连一直游离在这个圈子边缘只偶尔帮着自己打打下手的沈南,都不知所踪了,那么多女朋友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好……
“给我一杯酒。”王钺的声音打断了卢岩翩翩起舞的思绪。
卢岩看了他一眼:“二?”
“……嗯。”王钺对这个称呼无奈地接受了。
“您不说您今儿不出来么?”卢岩看着他,“斧斧还没吃两口呢。”
“我又不吃,我就尝尝那个酒。”王钺指了指卢岩手边的二锅头。
“不行,”卢岩抓住酒瓶,“这身体扛不住。”
“一滴。”王钺很坚定。
“一滴个鬼啊,怎么滴!”卢岩有点儿无语。
王钺拿起筷子,往他杯子里蘸了蘸,然后放到嘴裏舔了一下,皱着眉:“不怎么样啊。”
“喝口汤吧。”卢岩给他盛了碗蘑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