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后,两人都十分高兴,王贞获得了急需的水牛角和硫磺,还为自家的礼成港打开了一条贸易路线,而周可成获得了不少急需的物资,人参和松子都是药店急需的高丽货,运到月港就能卖个好价钱;漆和桐油是造船业不可或缺的原材料;棉布在台湾可以硬通货用,牛筋是制弓的原材料,弓匠和铁匠是自己难得的技术人才。宴饮罢后,周可成与米兰达踉踉跄跄的回到船上,第二天天一亮,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怎么回事?小七!”周可成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平常两个那么大,昨晚的朝鲜米酒应该没多高的度数呀?他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提高了嗓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七,朝鲜人打过来了吗?”“师傅,您醒了!”小七从外面进来,一边帮周可成扶起身来,一边笑道:“倒不是他们打过来了,而是运来的货物,都堆在码头旁,好大一堆!”“嗯,是这么回事,给我拿点水来!”“是,师傅!”喝了半碗凉茶,周可成头脑清醒了不少,他走出船舱,正如小七所说的,岸上的码头旁堆满了各色各样的货物,他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敲了朝鲜人多大一根竹杠,不难看出那个老头儿居心叵测而且野心勃勃,一个对他的君主忠实的地方官是不会为水牛角和硫磺付出这么高的价码的,不过这无所谓,我是个商人,我换到了所需要的物资这就足够了,周可成对自己说。“装完了货物我们就返航吗?”小七低声问道。“返航?不。”周可成看着正在将货物搬入船舱的朝鲜民夫,心不在焉的答道。“不,那我们还要去哪里?”小七诧异的问道。“向北,继续向北!”周可成抬起头来,目光凝视远方:“绕过这个国家,继续向北航行!”“那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小七惊讶的问道。“寻找一个立足点!”“立足点?什么的立足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可成的脸上又一次浮现出了神秘的笑容。装载完货物,补充完食物和淡水,飞鱼号离开了礼成港,沿着朝鲜半岛的东海岸向南航行,在经过济州岛后转而向东,穿过对马海峡进入了日本海,然后一路向东北航行,在东北风的吹拂下,飞鱼号航行的速度很快,她越过虾夷地荒芜的海岸线,经历了海流和浅滩的考验,沿途捕捉到了五条船,两条运输粮食的平底船,一条两条安宅船,还有一条划桨渔船,他们只搜罗船上的财物,便继续航行。当飞鱼号抵达津轻海峡,与北海道隔海相望时,已经是1548年的五月中旬了。“你们看,那就是鲸鱼!”周可成指着数百米外海面上升起的一股水柱道,几分钟后海面上扶起了一片浅灰色背脊,那是鲸鱼雄阔的背脊,随即便是背鳍,然后是巨大的尾部,海水翻涌。水手们目瞪口呆,倒吸凉气,被这巨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我航行至此的目的!”周可成指着正在缓慢下潜的鲸鱼:“这就是鲸鱼,现在我们只有几条船,但将来我们会有几十几百条船,这些船上的水手要消耗大量的食物。鲸鱼的肉可以腌制保存,骨骼是很好的材料,油脂可以食用也可以做成蜡烛,比起海鱼,鲸鱼更加有利可图,还有海豹的皮毛,我们都会发大财的!”水手们沉寂了一会,随即发出欢呼声,他们早已看到了船舱里的货物,也从前辈口中听说过首领的慷慨。飞鱼号并没有穿过津轻海峡,而是沿着北海道的西侧,一路继续向北,寻找一个合适的停泊点,要足以躲避风暴,周围要有丰富的资源,交通方便,并且少有土著人的威胁,这样的地点多半早已被先来者占据,就这样飞鱼号越过了北海道,沿着千岛群岛向北航行。日落时分,当大海变成墨黑,当肿胀的太阳将天边染成深邃的赤红色,周可成来到船舷,身上只穿着一件鹿皮外衣,水手们看着首领的背影,低声嘀咕着,却不敢上前搭话。在这些迷信的人们之间流传着一个谣言,首领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能够从海风中听到某种旁人无法听到的密语,指引着飞鱼号航行,他们唯恐过来打扰了这种神秘的交流。“老朋友,还有多久才是终点?”米兰达走到周可成身旁,低声道:“你在寻找什么?”“一个停泊点,安全,有淡水、木材还有丰富的食物!”周可成转过身来:“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吗?”“不,我只是好奇!”米兰达走到船舷旁,低声道:“你很富有,仅仅从那个朝鲜老头那儿,每年你就至少可以挣好几千金杜卡特(威尼斯金币),你还掌握着其他几条路线,假如双屿完蛋了,你会变得更加富有,用不了几年时间,你就会比李光头他们几个还要富有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冒险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为了赚钱?”“因为我想建立一个国家,这比你想象得还要花费更多的金钱!”周可成笑了笑,这时桅杆的顶部传来瞭望手的叫喊声,在右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岛屿,在落日的余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岛屿朝着飞鱼号的一面有一个巨大的海湾。“下锚,明天天亮之后派人上岸,搜寻全岛!”两天后。飞鱼号停泊在这个新岛南面的海湾里,水深也有四十米,足以停泊当时最大的船只,这是一个完美的锚地,两条狭长的海岬就好像两只手臂将这个海湾搂在怀中,只留下一个700米左右宽的海峡,如果修建一条防波堤,便足以抵御最强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