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另外给你厚礼?”吴世贞大吃了一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有什么事情相求于你吗?”“也可以这么说吧!”吴伯仁得意洋洋的拍了拍书稿:“周大掌柜说那是给我这本书预支的稿费!”“稿费?”“不错!”吴伯仁笑道:“周大掌柜说,他在海上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惜却无人知晓,百年之后世间恐怕不再有人知道有他这个人了。若是能借我这支笔留名青史,为后人所知,便是花费些金银倒也不惜!”“呵呵!”吴世贞听到这里,不由得失笑起来:“这个周可成还真是个妙人儿,心中所想的与那些一门心思都钻到钱眼里去了的商贾大不一样,也罢,这份礼我便收了他的,伯仁你在书中替他多说两句好话也就是还了他这份人情了!”“伯父说的是!”看了看恭顺站在一旁的侄儿,又看了看周可成送来的礼物,吴世贞突然觉得原本沉郁的心情好了起来,身上的病也好了许多,他随口问道:“伯仁呀,你这趟从东山岛那边回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回伯父的话,小侄打算先去一趟中左所,把手上的杂务处理交代一下,然后便回家来把这些书稿整理一下,等到秋后天气凉爽了,便去一趟江南、两京,游历一番,与当地的士子切磋学问,拜会一下几位世叔、世伯!”“嗯!”吴世贞满意的点了点头,吴伯仁这番安排显然是为了将来的科举做准备,江南两京作为大明的文化中心,士人若想扬名,去这些地方自然最为方便,而拜会世叔、世伯则是联络家族之间的感情,这些对吴伯仁将来的科途都是极为有益的。“伯仁,你天资聪颖,很多事情我就不必多说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吴世贞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南安吴家世代都是诗礼传家,书香门第,科途才是你的根本,切不可本末倒置,记住了吗?”“小侄自当谨记伯父的教训!”中左所。周可成的双腿放在热水桶里,舒适的让一个侍女替自己搓脚,一旁的小七正念着书信:“杨大叔又在信里抱怨人手不足了,他说上个月有三个工人因为失足从船台上掉下来摔死,都是因为赶工太急的缘故,要求推辞建造计划!”“嗯,告诉他俘虏里有不少工匠,船厂是第一个优先挑选的!”“朴德泰抱怨说给他建高炉的砖块总是不够,质量也不够好!他说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他没有办法依照计划秋后开始出铁!”“我猜下一封就是于功的抱怨信了,是缺煤炭还是缺人手,还是都缺?”“不,不是的,我估计于窑头根本没力气向您抱怨,忙都要忙疯了!”小七笑着翻出第三封信来:“哦,许四爷的,他要求增加出口到堺港和岛津的硝石份额,价格对我们十分有利,九州和近畿的战事更加激烈了,岛津愿意用黄金和铜付现钱;本愿寺愿意用让我们在他们的城下设立分店,而且免税来换取硝石的提炼方法!”“本愿寺?石山本愿寺?”周可成的兴趣一下子被吊起来了,岛津那边倒也罢了,说白了岛津贵久再怎么能打撑死也就在九州岛这个乡下称王称霸,日本的命运是由本州岛,具体的来说是近畿地区的归属决定的,谁控制了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的近畿地区,谁就在争夺“天下”的棋局中抢占了先手。虽然本愿寺在战国群雄中的战力一般,但其老巢石山御坊却是一块风水宝地——该地就是后世大阪城的前身,从地理位置上看,位于摄津国木津川与淀川入海口的石山御坊是天然控制大阪湾的港口,众多的河流港汊将这块土地割裂的支离破碎,而石山御坊则位于其中的一块台地之上,进攻一方从陆地方向很难加以围困,而控制了这里就可以控制整个大阪湾周围几国的海岸线。沿着淀川逆流而上,则可以抵达京都和日本最大的湖泊琵琶湖,而琵琶湖周围是当时日本经济最繁荣,也是最富饶的地区,从远古开始,这里就是作为京都的港口存在的。“信上没有写的很清楚!”小七犹豫了一下:“不过是本愿寺肯定没有错!”“你回信给许四爷,硝石提炼方法肯定是不能给他们的,估计那些和尚也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可以做出一些让步,换取在石山御坊设立分店的许可权!”“是!”周可成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光着脚便从木桶里走了出来,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足利义辉想要暗杀三好长庆,本愿寺也凑上来了,可惜还是早了点,要是在晚两年,等我们的实力再强一些,就能够直接上台了,现在只能躲在幕后!”“师傅,您要对那个本愿寺下手?”“嗯,那些臭和尚打仗不行,但做生意和筑城还不错,这块宝地在他们手上也是糟蹋了,不如交给我,不出十年功夫,整个日本都会落入我的手中!”“那,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一阵威风吹过,湿漉漉的脚感觉到一阵寒意,周可成的头脑也清醒了过来,他坐回椅子翘起腿来好让女仆替自己擦干净双脚:“现在还早,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壮大自己。你把剩下几封信快点读一遍!”“是!”小七翻出第四封信来,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是毛和的信,总算是有他的消息了?”小七赶忙拆开书信,看了两行声音便颤抖了起来,将信递给周可成道:“师傅,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