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前,三好军本阵。“胜负的关键在于公方殿下!”十河一存道:“六角军的真正目的是扩张领地,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真正一门心思要与我军交战的是公方殿下!”“嗯!”三好义贤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羞恼的神情:“每当那面二引两大旗出现,的确我军的士气要下降不少,所以——”“这个倒是不用您担心,我的士兵并不在意那些旗上画些!也就是说你的计划是将公方殿下引下山坡,然后在河谷加以消灭?”周可成打断了三好义贤的发言:“可是公方他会那么老实的引兵下来吗?他会不会就呆在营垒里,那样你的计划岂不是就泡汤了?”“这个请你放心!”十河一存答道:“他绝不会乖乖的呆在营帐里,坐等着战事结束。迄今为止的几次战斗,公方殿下都曾经率领骑兵出阵,那匹红棕色骏马非常显眼,绝不会认错的!”“那匹红棕色骏马?”周可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他点了点头:“那就应该没有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能够将他引下河谷,就没有问题了。不用派出太多士兵,有个千把人就够了,打着你们三好家的旗帜就好了,当他追下来的时候,我的人会在——”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了一寸:“这里埋伏,你的人必须把公方殿下赶到这里来,而我会打在他的背上!”“这里”,远处的杀声传来,而这里却是一片寂静,阳光透过树荫,暗影重重,地面上铺满厚厚的落叶,山坡在这里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处天然的山坳,一直延伸到河床。士兵们或蹲或卧,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上都用藤蔓和枝叶缠绕着,以避免有反光惊动敌人。三头大象斜躺在地上,惬意的享受着象夫送到嘴边的食物,不时扇动蒲扇般的耳朵,驱赶蚊蝇。号角声和喇叭声从远处传来,与号角和喇叭声一同传来的是人马的嘶鸣和武器的碰撞声。河谷里回音震荡,有长枪折断的噼啪声、刀剑撞击的响动,以及武士们的各种各样的呐喊声。视线被枝叶遮挡,周可成闭上双眼,凝神倾听,企图用声音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幅战斗的画卷,马蹄践踏着河滩的碎石,马蹄铁溅射出无数火花,草鞋和赤足溅起浅水,倭刀劈砍竹把盾的沉闷声响,钢铁撞击的刺耳摩擦、弓弦划破空气的震动,箭矢穿透肌肉带来的惨呼,战马同时发出惊叫。人们或者高声咒骂,或者乞求饶命,有人免得一死,但更多的人命丧于此。也许是谷地回音的干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无法确定三好军是否能像约定的那样将足利义辉所在的马回众压迫到埋伏地点附近。但随着时间的持续,他终于能够确定战场正在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靠近。“该轮到我们上场了!”周可成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军官们说:“记住目标,骑着红棕色战马的公方殿下,谁能拿下他的首级,就能成为一国之守护!”隐藏在树丛之间的弓手和铳手们向逐渐向己方靠近的敌军射出箭矢和铅弹,矛手们举起长枪,抖落上面用来遮掩反光的枝叶和藤蔓,露出锐利的剑刃。战象在象夫的驱使下站起身来,踩倒荆棘和树木,发出震人心魄的吼叫声,骑兵们紧随其后。当第二排箭矢离开弓弦,周可成看到阿劳丁坐在最大一头战象背上,高举着南十字星的大旗,从自己的身边疾驰向前,当先率领着士兵们用处山坳。“不要慌张,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六角殿下的大军就会来救援我们,反败为胜!”足利义辉接近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他现在终于理解年幼时父亲曾经说过的那句玩笑话了:自己有一副好嗓门,这可是当将军的材料。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将领的喊声更能让士兵们镇定下来的呢,尤其是在眼下这种不利的状态下。早上的战斗一开始很顺利,居高临下的守军很容易就击退了三好家的进攻,转而进入追击,直到河谷当中。但出乎足利义辉意料的是,三好军并没有如此做罢,不断的投入援兵,迫使足利义辉也不得不派出援兵以避免在河谷里的己方军队被占据人数优势的敌军消灭。三好军奇怪的举动引起了足利义辉的诧异,因为即便三好军能够赢得在河谷里正在进行的战斗,也不可能威胁到位于山坡上的联军阵地,无非是多杀几个人而已,但三好军的行动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将越来越多的足利军士兵拖下了河谷。河谷就好像一个一旦置身其中就再也无法脱身的烂泥潭,将两边越来越多的士兵拖入其中,进行着一场残酷而又无益的消耗战。最后就连足利义辉本人都为了将己方的士兵救回营地,不得不亲自率领马回众参战了。“长鼻子怪物,长鼻子怪物!”惊叫声从身后传来,足利义辉回过头,三头从未有过的怪物正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后面是骑兵和部队,战马高大的出奇,难道这就是那支神秘的敌军?足利义辉下意识的向最大那头怪物背上望去——南十字星,这个熟悉的图案就好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眼睛,让他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周可成?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和三好家勾结了起来,难道他不清楚假如三好家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后果是什么吗?”足利义辉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吼叫。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考虑这些,足利义辉拔出佩刀,高声喊道:“弓箭手,对准那几头怪兽,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