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徐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好吧,让我们转入正题!道长,陈正松那边情况如何?有让森可成殿下动手的必要吗?”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茶铺老刘不安的看了一眼全清,而森可成的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原来周可成离开金山卫前,便将报复缙绅的事情交给了徐渭和全清,两人商议了一番之后,决定按照名单对缙绅们诸个报复,用全清的话说就是“破皮伤肉不断骨”,既要打痛、打伤对手,但又不能把对方逼得走投无路,回头拼个同归于尽,尤其是要对这些缙绅的名声给予沉重的打击。对于为首的陈在松,要当成杀鸡儆猴的“鸡”,给予重点打击。但这就有一个矛盾,怎么样既要用陈在松来警告其他缙绅不敢造次,又要防止陈在松狗起跳墙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让周可成的这番辛苦白费了,这个分寸就十分要紧了。徐渭与全清二人当时在一起商量了好长时间,才共同确定下来,眼看要出结果了,也由不得徐渭不紧张。“这几天陈在松四处摆放那些缙绅,应该是为了联络起来,一同对付我们!”“那结果呢?”“没有一家缙绅有开门,吃了不少闭门羹,他已经回去了!”徐渭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哈哈,好!陈老狗孤身一人,就不用怕他了,也用不着森可成殿下出手了!”“是呀,是呀!”茶铺老刘也松口气,笑道:“大家终于可以安生做买卖了,真是太好了!”“不,陈在松留不得!”全清冷声道:“只是要过一段时间再下手!”“留不得,他不是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吗?”茶铺老刘问道。“我们已经与这厮结下了不解的冤仇!”全清的声音阴冷:“他眼下不过是迫于无奈,暂时潜藏罢了,只要形势稍有改变,他就会跳出来兴风作浪的!眼下的确不能动手,因为会毁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局面,不过过段时间,等这些事情冷了,就可以让这厮出意外了!”“意外?”森可成皱起了眉头:“道长,这个我的人恐怕就不成了!”“这个就交给我了!”全清微微一笑:“请放心,陈在松活不过今年年底!”徐渭的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在对缙绅们的报复行动中,这位全清道长承担了绝大部分工作,显然他的身份绝不会像浮在水面上那么简单。“全清道长!”徐渭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寒气:“大掌柜离开时,把金山卫托付给我。我受恩深重,金山卫的事情决不能出半点差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道长!”“徐先生是想打听我的身份吧?”“不错,像道长你这般心机、手腕,我可不相信你就是个寻常的游方道人!”说到这里,徐渭在书桌下的左手做了个手势,森可成犹豫了一下,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拇指轻轻一推,太刀刀鞘的卡簧已经松开了。“呵呵呵呵!”全清突然笑了起来:“徐先生你这是何苦呢?我可当不起森可成殿下的倭刀,我说就是了!”“好!”徐渭见全清看出了自己的布置,索性向森可成露出一面铜牌来:“森可成殿下,大当家离开时将这里全部交付给我,你应该认得这面铜牌吧!”森可成看到那铜牌,神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拔刀出鞘摆了个架势,道:“全清道长,得罪了!”全清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个整日里总是跟在周可成身后的倭人虽然很少说话,但手上的功夫不一般,这次去对付缙绅路上,也曾经遇到有人跳出来的,无不是一刀两断,干净利落的很。“徐先生您应该知道,在大明要当道士都是要有度牒的,所以像在下这种野道士到了那里都是不招人待见的,若想混口饭吃,就得自己多想想办法!”“难怪道长会这么多门手艺!”“徐先生,你到底是读书人,若是凭手艺就能有饭吃,这天下岂不是早就太平了?”全清笑了起来:“像我这样的四处飘零,哪里都是客,要想有口饭吃,不受人欺负,首先就得有兄弟们帮衬。”“这倒是!”徐渭点了点头,大明虽然不像中世纪的欧洲那样有森严的行会制度,但也不存在一个自由统一的市场,若不是金山卫是个平地而起的新集镇,怎么也轮不到全清这样一个外来户发家。全清过去四处飘零的时候,肯定没少吃当地坐地户的苦头。联想到这些,徐渭的脸色也略微好看了些。“那你这些兄弟们都有做些什么呢?”“互帮互助,搭把手罢了!”全清双手抱拳,突然一翻手腕,右掌朝上,左掌朝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若是做出这个手势,会中之人自然就会知道是自家兄弟!”“可你这次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正经差使呀,他们也肯帮你?”“徐先生说笑了!”全清笑道:“若是做正经差使就能活下来,又何必入会呢?这帮会又不是你们读书人,本来就是只论亲疏,不论是非的!”“好一个只论亲疏,不论是非!”徐渭苦笑了一声:“其实读书人也是如此,这世上能够把是非放在亲疏之上的,少之又少!也罢,你的来历我也就不追问下去了,不过道长你记住了,兰芳社可以造就你,就也能毁了你,别做蠢事!”“贫道明白!”三门,谢宅。谢贤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平静了下来,方才迈过门槛,向坐在当中的谢丕躬身行礼道:“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