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中了吧!张大人,你难道法外之民就那么糟糕吗?别忘了您现在自己就是个法外之民。我知道你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又吃了朝廷几十年的俸禄,很多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官儿了!”说到这里,周可成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便向外走去。“你不杀我?”“我为何要杀你?”周可成笑道:“没错,你的确利用了许梓,但有件事情你没有说错,对于我来说,今川义元作为一个盟友来说过于强大了,如果他真的被杀,这对于兰芳社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提出的建议也非常正确,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也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大掌柜!”门外许梓局促不安的等着,看到周可成出来便敛衽下拜道:“都是属下无能,才被这张经愚弄。”“四爷请起!”周可成伸手将许梓扶起:“不必如此,这件事情张经固然居心不良,但事情却没有做错!今川义元死掉对我们更有利!”“真的?”许梓又惊又喜。“嗯!”周可成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道:“我们去那边说话!”“是,是!”两人来到凉亭坐下,周可成道:“四爷你在堺呆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这里汇集了多么惊人的财富,光是兰芳社在这里的每年的收入就不下七十万两银子。如果今川义元真的想要成为天下人,就会向这里伸手,将这个财源控制在手,这个就是早晚的事情!”“那假如发生战争,我们应该站在哪家一边?”“站在我们自己一边!”周可成答道:“对于我们兰芳社来说,任何同盟都是暂时的,你明白吗?我们是商人,对于商人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由衣。对于大陆上的敌人,我们要永远支持弱者,削弱强者,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求于我们。一旦发生事变,第一步就要想办法把将军控制在手,然后把堺完全要塞化,确保佐渡的防御,同时让淡路、和泉以及津岛这几个地方的盟军动员起来,等待大舰队的到来!”许梓一听呆住了,问道:“您,您怎么和张经说的一样?”“这就是我没有杀他的原因,因为他虽然居心不良,但确实有才能,在经略倭国这方面,他的确比你强!”许梓惭愧的低下头:“我,我——”“四爷,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经他是大明有名的疆臣,安南、平瑶、平倭打了几十年的仗,这方面在朝廷里比他强的也没有几个。你和他不一样,我们是贫贱之交!”“是,是!”许梓感激的连连点头:“不过他心毕竟还是在朝廷那边!”“四爷,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上是屁股决定脑袋,而不是脑袋决定屁股。他现在是大明的罪臣,托庇于兰芳社宇下。后半辈子是位居人上,海外称王;还是流离异乡,身死人手,这都看他自己。我相信他蠢一次,不会蠢两次,再说了,这一次他再怎么居心不良,也只是想让我们兰芳社倾力于倭国,而不是让兰芳社覆灭,说明他还没蠢到家!”“是,是!”听到这里,许梓连连点头,笑道:“大掌柜您的胸怀当真宽广,连张经这等人都能容得下!”“呵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有什么法子?我们是海外飘零之人,无官无爵,只有几个臭钱,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讲究了。只要他能干事,愿意干事,其他事情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这种人可用,也要提防着,四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是,是,我一定会把这人盯死了,绝不让这次的事情再发生!”“好,好!”看到许梓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周可成得意的笑了起来。商站办公室的长桌使用最好的柚木制成,漆面下的美丽纹路让人着迷,上面摆放着头等的青瓷器皿。周可成舒服的靠在一端的靠背椅上,双腿在轻轻的晃动。阿劳丁与灰发在他的身后森然站立,身披猩红色的披风,头戴铁盔,而在大门的两侧站着另外两名卫士,与他们相对。当今井宗久、中岛明延等十余名堺的豪商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诸位请坐!”周可成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感谢你们受邀前来!”豪商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在长桌旁坐下,兰芳社大舰队的到来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他们自然知道这份请帖是不可拒绝的。“我今日邀请诸位来,有两件事情!”周可成的嗓音宏亮:“第一、是关于生丝的生意,我已经打通了前往明国江南地区的航线,足以满足你们所有的生丝需求!”屋内顿时哗然,每一个人都露出狂喜的神色,周可成举起右手,压下众人的议论声:“诸位,你们应该知道,大量生丝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会使得丝价暴跌,让每一个参与这个生意的人都完蛋。所以为了共同的利益,我希望创立生丝专卖局,确保丝价的稳定,不知道诸位是怎么想的!”“在下表明态度之前!”今井宗久第一个开口:“想要知道您一共可以提供多少生丝呢?”“五百担,就在我的仓库里,都是上等的湖丝!”周可成狡猾的只报出了大约一半的数量(一部分生丝在中左所卖给葡萄牙人了),即使是这样,这个惊人的数字也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