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津城。就在中村二郎左卫门于大内军苦战的当天深夜,毛利元就带领着大约四千人马抵达了草津城,这位西国著名的谋略家此时已经年过五旬,按照当时人的年龄看,他早已进入了暮年,也早已将毛利家的家督之外传给了长男毛利隆元,但实际上毛利家的大权依旧掌握在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手中。“哎呀!”毛利元就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这把年纪还要穿着盔甲,真是难为我这把老骨头了,陶晴贤还真是为难人呀!”毛利家的家臣们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吉川元春笑道:“既然父亲觉得盔甲太过沉重,那就让孩儿我来吧!”“元春你?”毛利元就笑道:“两把钢刀对斫只会一起折断,还是算了吧!熊谷,现在岛上的情况怎么样了!”“中村殿下刚刚击退了大内军的进攻!”熊谷信直沉声道:“不过形势对我方很不利,大内军上岸不久就切断了守城一方的水源,而且金山众在掘城方面很厉害,这样下去中村殿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切断水源?金山众?”毛利元就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如果陶晴贤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恐怕就轮不到他执掌大内一族了!这一战胜负的关键不在岛上,把地图拿来!”“是!”熊谷信直取来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道:“您看,大内军的本阵在塔之岗,他们的船队布置在须屋浦到杉ノ浦,其船队有差不多500艘船,显然是在防备我军从岸上驰援。岸上的总兵力超过两万人,根本没有一点缝隙。”“嗯,很好!”毛利元就笑道:“兵力多少要看地方的大小,陶晴贤将两万大军放在一个小岛上,就好比把狮子放入笼中!”“笼子?”吉川元春问道。“没错,胜负的关键不在岛上,而是在于笼子的钥匙在谁手中!”“钥匙,父亲您的意思是水军?”“不错!”毛利元就露出了嘉许的笑容:“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水军,在我的计划里,不光宫尾城是诱饵,中村是诱饵,就连我元就本人都将是诱饵!”“您本人?”吉川元春大吃一惊:“您打算亲自上岛?”“不错,这一战必须取下陶晴贤的首级,否则毛利家就输了!”毛利元就沉声道:“而要确保取下陶晴贤的首级,唯一的办法就是赢得海战的胜利!而关键之处就是得到村上水军的扶持!”“那,那如果村上水军拒绝前来呢?”吉川元春低声问道。“那就只有拼死一战了!”毛利元就道:“元春,众人都以为我元就是一个喜欢使用计策之人,但我要告诉你,谋略固然重要,但我辈持弓矢之人,永远都不能失去必死一战的气魄,你明白了吗!”“明白了!”吉川元春俯身答道。濑户内海上波涛汹涌,海浪滔天。马鲛号随着潮水前进,海风将船帆吹得哗啦哗啦作响,紧随其后的是螃蟹号和逆戟鲸号,锋利的船首击碎迎面而来的海浪,留下大片白色的浪花。“希望不会迟到!”阿劳丁站在船首桅旁,目光炯炯的看着远处的海面,自从舰队通过明石海峡之后,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瓢泼的大雨和海风交杂在一起,他不得不下令所有的船只降为半帆,以减少倾覆的危险。而船速也下降到只有四节,只有不到最高速度的一半。不过在经过明石海峡之后,虽然海风还是那么大,但至少雨渐渐停了。“升帆,先升起前支索帆!”阿劳丁大声吼道:“用灯光信号通知全体舰队,以最快速度前进!”随着命令声,水手们拉起系帆索。马鲛号上的水手和船长都是老手了,他们无需更多的命令,把握住了海浪的每一次涌动,把握住了海风的每一次转向,船上的三角帆和支索帆都在不断的变动,转帆索也都在水手长的手中。即使用肉眼也能轻易的看出马鲛号的速度至少已经超过了七节。阿劳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回头看看了身后的舰队,笑道:“看来这一次运气又站在我们这边了!”正当兰芳社的先遣舰队在风浪中艰难前行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另外一支舰队也正在从西南方向严岛靠拢,这就是历史上被称为濑户内海海贼之首的村上水军。传说三上村上氏的祖先乃是南北朝时南朝名将北畠显家之子,此人进入村上氏之后改名为村上师清。村上师清诸子占据了能岛、来岛和因岛,由于这几个海岛土壤贫瘠,务农无以为生;于是岛上居民便利用自己对于周围海况的了解,向来往的船只征收赋税,同时进行贸易和海盗。凭借其水军,这一代村上家督村上武吉是一个极为狡黠的家伙,他周旋于大内、伊予河野氏、安艺小早川氏、儿玉氏等势力之间,时而倒向这家,时而倒向那家。这一次他虽然已经应允了毛利家求援的要求,但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这样的天气,元就殿下还会进攻吗?”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村上武吉问道。“正是这样的天气,才对我方有利!”乃美宗胜(小早川家臣,毛利一方请求村上出兵的使者):“敌众我寡,天气越差,陶军才越不会防备,正是我毛利军大举进攻的最好时机!”村上武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声音却宛若寒冰:“既然贵方兵寡,而大内一方兵众,为何我不站在陶殿下一方,一举将毛利一方消灭,这样岂不是胜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