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可成最后这番话,众人神色微动,像周遇吉、张经、米兰达这几个原本就不是日本人的也还罢了,其他人都知道几乎所有武家的名门,比如足利、三浦、武田、今川、北条,不管是真是假,都或多或少会把自己的血脉追溯到源、平、藤原等几个古代贵族乃至天皇的身上,而他们的先祖几乎都是在京都混得不得志的,不得已离开京都,前往当时还是一片蛮荒的关东、奥羽等地区,一点点开拓经营,发展壮大,绵延至今的。正如周可成所说的,如果这些武家名门的祖先留恋京都的繁华,赖在京都不走,恐怕家名都未必能流传下来,更不要说现在的风光了。眼下整个西国、九州、四国都已经被平定,除非周可成要和已经结为姻亲的今川家开战,否则在日本之内是不会有任何新增的领地了,若想发展壮大,唯一的出路就是选择南洋的领地了。“若是如此,那请将在下的新领放在南洋!”羽茂高玄第一个开口道。“我也是!”勘兵卫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平三郎大声道。“属下也想去南洋!”眼见得属下态度越发积极,周可成笑了起来:“这件事情也不用这么急,毕竟那边的事情一时半会还没有那么快。这样吧,明年你们每家都拿出一个庶子来,带领五十个年轻武士,三百领民,乘船去马刺甲,一来是为筑城出力,二来也对那边的情况了解一下。这边的恩赏照常颁下,若是觉得那边不错,想去的再收回这边的领地,赐下那边的领地,你们看如何?”听周可成这般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去了南洋看到一片鸟不拉屎的石头地,那可就欲哭无泪了。若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出人出力为周可成筑城,那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抱怨的。会议结束,众人怀中不同的心情退下,会议室里只剩下周可成、张经、吴诚三人,周可成吐出一口长气,苦笑道:“总算是解决了,吴兄,今天让你做恶人,辛苦了!”“什么恶人善人的,都是为了大家,为了兰芳社,可成你这话说的可就生分了!”吴诚笑了笑:“不过你在南洋赐予他们领地倒是一招妙棋,这样一来,九州、四国的领地就省下来了,将来又能多留给我这小侄儿几十万石领地,江山就稳固多了!”“照我看,大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张经笑道。“哦?张大人为何这么说?”吴诚好奇的问道:“莫不是还有别的想法?”“嗯!”张经目光转向周可成:“大人,恐怕那新马刺甲城才是你未来的行在吧?”“行在?”吴诚闻言一愣,下意识的目光转向周可成。他自然不知道张经说的“行在”指的是天子所在之地、巡行所到之地,后来代指临时都城。由于周可成行踪不定,通常往返于淡水、堺、中左所、金山卫这几个地方之间,张经这么说很巧妙的指出了未来即将建成的马刺甲城在周可成心目中的重要性。“什么行在,周某不过是一介商贾,张先生说笑了!”周可成笑了笑:“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缺人,日本这边好说,只要开出条件,想迁多少人就能迁多少人去;朝鲜那边也可以招募一些人,但若是这样,南洋那边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大人您是担心新马刺甲城倭人太多了?那为何不就地招募当地的华人,我听说闽粤两地前往南洋垦殖的百姓不少!”“这是一个办法,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周可成苦笑了一声:“在南洋垦殖的多以漳泉、潮汕、客家等,他们聚族而居,相互之间视为死敌,动则兵戈相见。若是有个千儿八百人还好,要是有个一两万人,那我每天什么都不用干了,调解他们的冲突还来不及呢!照我看,至少要从两浙和中左所招募十万人,其中一半开发东番,另外一半在南洋,这样才能确保无恙!”“十万人?”张经吃了一惊:“还要这么多,前段时间你不是收降了汪直他们,算起来也有十余万人吧?”“哪有这么多,充其量六七万而已,而且这些人多半是熟识海况的水手,我用来填补舰队都来不及,怎么会用在南洋那边?十万看起来不少,可算起来还不到南方一个大点的县,可光是控制南洋那几个海峡,维持航路,就要十六七个据点了,还有种植园、盐场、兵工厂、造船厂,随便算算就不止十万人,我这还是往少里算了!”张经被周可成这番话弄得头晕目眩,他原本听说周可成在马刺甲大破弗朗基人的舰队,攻陷了马刺甲城,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个防御性的行动——封锁马六甲海峡,防止弗朗基人进入南中国海,但听他说话的意思,接下来竟然是要向西进攻。“大,大人!敢问一句,您在马刺甲筑城难道不是想屏护东番、日本和大明东南海疆吗?”“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现在的计划是与奥斯曼人联合,将弗朗基人赶出印度洋,切断他们通往香料群岛的航线,然后开掘苏伊士运河,重新打通贯通东西的海上丝绸之路,并将其控制在我兰芳社的手中!”“这么说你想要继续向西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