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是大明,兰芳社是兰芳社。您想想,像岛津家、羽茂、勘兵卫这些人,哪个现在没有十万二十万石的领地?他们的功绩如何能与您相比?您可是堂堂的政所别当,辅佐大御所的近侧。兰芳社攻取马刺甲后,整个南洋迟早都是大御所的,若是您开口的话,大御所一定不会拒绝您的!”“为了一己之私,索要封地,这个不太好吧?”张经露出了犹豫之色。“这可是关乎到您子孙后代的事情啊!”藤吉郎急道:“您已经年过六旬,政所别当又不是可以世袭的官职,百年之后又有什么可以留给子孙后代的呢?还不是只有领地?”“罢了!”张经打断了藤吉郎的话语:“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藤吉郎不敢多言,磕了个头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张经一人,只见其坐在椅子上闭目思忖半响,突然哑然失笑:“我本以为去职之后便是方外闲人,逍遥散淡,无束无拘,想不到到头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还是在名缰利锁之下,不能解脱呀!”南京,东园。“李公公,请,请!”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出头年纪的男子,只见其身着轻裘,手持一柄泥金折扇,一张略微发福的脸上满是让人愉快的笑容,他亲热的把住李芳的右臂,笑道:“您这可是难得的贵客,今个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太傅园的美名在下早有耳闻!”李芳笑道:“只是身为内臣,出宫公干本就是有些嫌疑的,您又是国之勋戚,所以——”“李公公也未免太谨慎了吧?”那男子笑了起来:“我这都多少代了,还什么国之勋戚。我爷爷当初修这个园子本来就是用来会朋友的,要是朋友都不来,还不如都拆了当菜园子呢!”“徐大人说笑了!”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向园子里走去。原来这园子又名徐中山园,本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花园。洪武初年,朱元璋将自己吴王时的旧宅第赐给徐达,徐达徐达惶恐不受。于是在旧邸对面为之另建新第(今瞻园),并在左右各建一牌坊,名曰"大功坊"。永乐初年,徐达长女仁孝皇后就把位于中山王府东面靠城墙的一片土地赐给徐家,作为王府的菜园,故此称为太傅园或徐中山园。成化年间,徐达六世孙徐天赐大兴土木,将此地建为当时南京数一数二的名园,改名为东园,而这个与李芳说笑的男子便是徐天赐之孙徐继勋,袭荫为锦衣卫指挥,乃是南京留都有名的富贵人家。李芳随徐继勋进了园子,只见路旁只是夹杂着中了些柳和榆树,并没有怎么整治,颇有自然野趣,走了百余步,才有一个小门,进门之后才看到一处三进的院落,院后有水池,池畔是合抱古树数棵,再往后是山溪萦绕,由山势而下,山上竹影森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楼台亭榭,也不知道有多少。饶是他在宫里见惯了皇家气象,也不禁一怔。“名不虚传,果然是名不虚传!”李芳叹道。“见笑了!”徐继勋笑道:“反正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我也就是捡了个现成的,别败得太厉害便是了。李公公,这园子还大得很,不如我们就在一鉴堂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客随主便!”李芳笑道。“那好!”两人进了这一鉴堂,分宾主坐下,婢女送了茶水点心上来,两人喝了两口茶水。李芳突然笑了笑:“徐大人,您前些日子宫里出了件事情,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我这就是个闲人了,哪里能听说什么!”徐继勋笑了起来:“还请李公公指点!”李芳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两旁的婢女,徐继勋明白过来,摆了摆手,婢女们都退下了,诺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李徐二人。“宫里的麦公公,身体已经不行了!”“麦公公?”徐继勋一愣,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你是说圣上身边那位同时执掌司礼监和东西两厂的麦公公?”李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徐继勋眼珠一转,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抱拳笑了笑:“那可要恭喜李公公了,不知何日便要返京?是提督东西两厂还是为内相?”“不瞒徐大人,我的确是人选之一。”李芳慢条斯理的答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定!”“没有定?”徐继勋想了想,苦笑了起来:“李公公,您是宫里出来的,应该知道我虽然有几个银子,但这种事情还真的说不上话!”“我知道!”李芳答道:“不要说您,以当今圣上的脾气,就是皇后娘娘、内阁那几位公公也都说不上话的!我已经打听过了,宫里的风声已经放出来了,要这个数!”说到这里,李芳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五万两?”“五十万两!”“啊?”徐继勋吓了一跳:“这么多?”“嗯,没法子,圣上缺钱呀,西苑重修仁寿宫,北边还有鞑虏!”李芳叹了口气:“内库里却没有,只能找我们这几个做奴才的要,谁能拿出五十万两来,就是内相!”“那提督两厂呢?”“少一点,四十万两!”徐继勋已经明白了过来对方的来意,他斟酌了一会后问道:“您现在缺多少?”“私囊已经掏空,徒子徒孙能报效的也都报效了,还缺这个数!”李芳伸出两根手指来。“什么时候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