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严世蕃?”胡宗宪问道。“严世蕃?”徐阶笑了笑:“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打算,胡大人,您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有比处置严世蕃更加重要的事情吗?”“大人说的是!”胡宗宪低下头,不难看出他露出了放心的神情。金山卫。周可成没有身着盔甲,他骑着一匹灰色的母马,沿着讲武堂外的校场慢跑着,熟悉他的都知道,每天只要不下雨,他都会在晚饭前骑半个时辰的马。为了训练讲武堂学生们的骑术,校场上有模仿战场的上坡、下坡、壕沟、窄桥、稀疏林地,甚至还有一条小河。由于讲武堂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南方,这也是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困难的一门课程,所以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校场上都有在磨练自己骑术的学生。这些学生怀着敬畏的心情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屏住呼吸。拜兰芳社的舆论攻势所赐,这些学生几乎都知道江南与朝廷的尖锐矛盾,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的更多。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从老师和学长们的口中听说过那个男人在南洋,在日本、在缅甸、在古吉拉特、在许多遥远的土地上取得了光辉胜利,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你知道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军校生指着远处的身影:“十五年前,我的叔叔就是在大首领的指挥下打败高山蛮子的,大首领麾下只有三十人,而高山蛮子有三千人!”“三十人击败三千人?”身旁的同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陈斐然你叔叔是在吹牛吧?”“你不相信就算了!”那军校生冷笑道:“传授鸟铳的乌教官他哥哥也参与过那一仗,你可以问他看我有没有吹牛!”“是真的,上次我听乌教官闲聊时提到过!”旁边有人插嘴道:“当时大首领刚到东番不久,淡水当地许多土人都不服他,连修货栈的土地都不肯出卖。这一仗打完后,当地的土人才服气了,圆堡就是那一仗打完后才修起来的!”学生们正聊得火热,突然看到一人策马追上周可成,说了几句,周可成便调转马头,向讲武堂跑去。“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情报!”“对,肯定是京城那边的消息?”“难道是朝廷派兵征讨了?要开打了?”“对了,你们几个都是江南人,朝廷要是派兵打过来,你们肯定吓得尿裤子了!”那个皮肤黝黑的学生笑道。“你才会吓得尿裤子呢!东番蛮子!”几个本地学生怒道。“我是蛮子不假,可我不会尿裤子呀!”陈斐然得意洋洋的笑道:“你们知道吗?在大首领没来东番之前,我们那儿过了十三岁就要跟着大人们出草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出草吗?就是杀人,将仇敌的首级割了,供奉在祖宗的灵前。若是没有割过仇敌首级的,就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他,最后只有孤零零的离开部落!”“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难道你参加过出草吗?”“没有,大首领早就禁止了!”陈斐然笑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上阵杀人,不管对面是谁,我都不会尿裤子!”正当这些军校生们吵作一团,突然听到一阵激昂的铜号声从讲武堂的主楼传来,呜呜呜呜!“集合令,是集合令!”“快,快到院子里去!”周可成站在讲武堂主楼大门前的校阅台上,站的笔直,神色漠然,看着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军校生们排成一个个小方阵,每当一个方阵的所有人员集结完毕,小队长就会向当天值班军官汇报。“报告大人,六百三十五名军校生和七百二十五名士官生,除去九名出公差和四名病假外,全部到齐!请指示!”值班军官大声禀告道。周可成微微颔首:“回队列!”“是!”值班军官回到最左边方阵的前方立正。周可成走到校阅台中间,他并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缓慢的扫过一个个方阵,然后才沉声道:“朋友们!兰芳社的雏鹰们!我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宣布: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奸臣蛊惑了天子,企图谋害裕王,裕王现在已经被削去爵位,被从宗谱中除名了!”即便在进入讲武堂的第一天起就被灌输了“纪律第一”的观念,校阅台下的年轻人们也个个目瞪口呆,随即争吵和议论声便笼罩了方阵的上空,就连当值军官和干部们也忘记了应该制止他们的行为。站在校阅台上的周可成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耐心的等待着人们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裕王是圣上的第三子,也是现存最年长的儿子!”待到议论声渐渐平息,周可成才高声道:“他天资聪颖,性格仁善,是江南,不,应该说是整个大明的希望。这些年来,为了江南百姓,他屡次向天子进谏,请求对江南施以仁政,不光江南百姓蒙其恩惠,就连日本、东番、朝鲜、南洋等诸多地方也受惠不少。而奸臣们对裕王怀恨在心,屡次在圣上面前进谗言,诋毁裕王。这一次裕王被陷害,被削去爵位,被从宗谱中除名,我们能答应吗?”“不能!”无数只手臂如树林一般举起,一个声音从千百个胸腔喷出,在讲武堂的上空回荡,就连在钟楼顶部的一群栖鸟都被惊起,溅起一片鸟鸣。“为了避免奸臣的迫害,裕王已经逃出京城!殿下曾经无数次为江南百姓进谏,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们说这样公平吗?”“不公平!”“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拥戴殿下登基!打回京城!诛杀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