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若非有大功之臣,其子孙后代倒也无法安享厚禄!”朱载垕笑道:“不过他送来这五千两银子倒也不无小补,周爱卿拿去奖赏有功将士便是了!”“多谢殿下赏赐!”周可成拱了拱手,笑道:“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东番的援兵三天前已经到金山卫了,有八千人马,我让其先取湖州,然后走陆路来南京城下会师,应该再过几日便到了!”“哦?这倒是一桩大喜事!”朱载垕笑笑,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了,周爱卿,寡人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殿下请问,在下一定如实回答!”“周爱卿,孙子云:‘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寡人也知道你富可敌国,但打起仗来金山银山填进去都是不够的。当初静音道长说你准备充分,但寡人还是有些担心。爱卿你可否老老实实的回答寡人一句,军资方面可有缺乏?”面对朱载垕的询问,周可成心中暗自讶异,苦难真是催人成长,这位裕王殿下刚到金山卫的时候还是个富贵王爷,虽然本质不错,但见识才具只能说一般,但在下关呆的这段时间闻过硝烟,处置过俘虏,见识就大不一般了。有人送银子给他不揣自己荷包拿给周可成分赏将士,还担心军费的来源,有这份心思在历朝历代帝王里已经排前面了,看来自己运气还真不错,选了位贤王。正好有这个机会,那有些话就可以拿出来直接说说了。“既然殿下问,那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周可成沉声道:“这打仗是天底下最花钱的事情,汉有文景,隋有文帝,都是府库充盈,户口繁盛,远迈前朝,其国不可谓不富,但汉武拓边;隋炀三征高丽,无不是民穷财尽。在下虽然薄有资财,但比起隋炀、汉武来,还是差得远的!”“那,那军资的事情怎么办?”朱载垕一听急了:“寡人记得爱卿还有南洋和日本的援兵没有到,如果他们到了花费岂不是更大了?”“殿下请不要着急!”周可成笑道:“且听在下解释,兵多固然花钱多,可兵多也赚钱多呀!”“赚钱?”朱载垕笑了起来:“周爱卿莫不是在说笑,寡人从未听说兵士还能赚钱的,否则朝廷有百万兵,怎么内阁的相公们还总是说国用不足?”“那殿下要不要听在下当初是怎么用兵赚钱的?”“这个寡人倒是想听听,周爱卿请讲!”朱载垕饶有兴致的笑道。“当初在下去堺与倭人做生意,正好遇到倭人国中大乱,诸侯相互攻杀。在下便想出兵,但手头兵力有些不足,便向堺的倭人商贾发债筹钱!”“等等,周爱卿该不会是用这些前来招募士兵吧?”“不错,在下正是这么做的!”“那你后来用什么还债和利息的?该不会赖账了吧?”“怎么会呢?在下素来最是讲信用的,在倭国有句谚语:‘兰芳社有债必偿!’。在下用借来的钱招募士兵、购买武器粮食,平定了战乱,然后将没收的土地、矿山、产业发卖出去,用得来的欠款偿还了债务和利息,还有不少剩余呢!”“原来爱卿是这么用兵赚钱的!”朱载垕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打算这次也这么办吧?这样可不行,我大明可没有那么多土地矿山让你发卖!”“殿下!”周可成看着朱载垕的眼睛:“既然您刚才问我了一个问题,那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周爱卿请问!”“殿下您真的想登基为帝吗?”“那是当然呀!”朱载垕惊讶的答道:“寡人逃出京城,乘船南逃,若不是为了继承大位,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听殿下方才那句话,我还以为殿下不想当皇帝了呢!”周可成笑道:“所以才这么问的。”“可是寡人想不想继承大位和让不让你发卖土地矿山又有什么关系?”朱载垕问道:“殿下,到现在为止,偷偷派人出城来见您的贵人占留都城中原有的有一半吗?”“没有!”朱载垕摇了摇头。“三成有没有?”周可成又问道。“恐怕也没有,两成多便差不多了!”朱载垕想了想之后笑道。“那这两成多里又有多少是真心投靠您,愿意舍家跟随您的呢?”朱载垕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恐怕寥寥无几!”“殿下,您现在兵临留都城下,又刚刚在观音门大破贼军,城中兵将逾门来投者不计其数,在这种情况下城中贵人愿意站在您这边的也就这么几个。那您难道想要指望倚靠他们登基为帝?”“寡人怎么会指望这些人!”朱载垕笑了起来:“自然是倚爱卿为臂助!”“殿下,那徐继勋为何能够安享荣华富贵?还不是因为其先祖跟随太祖皇帝,身经百战历经艰险?您虽然是先帝子孙,但这帝位却并非坐致,您若是让城中那些人继续安享富贵,那岂能坐稳帝位?”“可是那些人无一不是朝廷勋戚,个个枝繁叶茂,若是动了他们,只怕朝廷更加——”朱载垕露出了犹疑之色。“殿下,您离京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另立朝廷了!而且这不光是军费的问题,您如果真的想要坐稳帝位,就应该让支持您的人得利,让反对您的人受到打击,否则若是遇到变乱,又有哪个愿意支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