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家伙世代勋贵,竟然背叛朝廷从贼了!”陆炳那张保养的很不错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他拔刀出鞘喝道:“我看谁敢来拿我!”徐继勋后退了两步,退入了人群中,他也知道陆炳勇力过人,可不想被对方困兽反噬。“还敢称圣上是贼,无论是论嫡论长都应该是裕王继承大统,现在北京城里的才是贼!”刘瑜喝道。话音未落,暴怒的陆炳大吼一声,便纵身一跃,当头一刀劈下,刘瑜下意识的举起左手一挡,却被一刀连小臂带半边肩膀砍断,惨叫一声顿时昏死过去。陆炳犹如疯虎一般抡刀左劈右砍,那些勋贵的家丁伴当都不过是些市井无赖,平日里也就做些欺男霸女,收租逼债的勾当,哪里见过这等情况。胆大的还挥舞兵器遮挡,胆小的丢下兵器掉头就跑,偏生那门小,只容得两人并肩而出,众人挤在门口自相践踏,陆炳赶上来又砍杀了数人,向外间追去。“放箭,放箭!”徐继勋连滚带爬的逃到院子里,便嘶声喊道,原来他带来的家丁里还有六七个带弓的,因为屋子里不便射箭,便让他们在院子里等候。那些弓手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到主人蓬头垢面的逃出来,连忙张弓搭箭,对着门口便一阵乱箭射去,落在后面的好几个被射了个正着,倒了一地。陆炳大腿上也中了一箭,只得退了回去。徐继勋想起方才陆炳如恶鬼一样,也不敢逼得太狠,只让手下在外面喊话叫骂不停。“痛快,杀的痛快!”陆炳拄刀退回屋内,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叹道:“只可惜今日未曾着甲,不然某家定当冲出门外,将这群贼子刀刀诛灭,不留一人!”李芳替陆炳清理伤口,叹道:“陆大人,这一箭射的颇深,只怕你今后要不良于行了!”陆炳笑了起来:“李公公你这是在说笑话吗?今日便是陆某的死期,哪里还有今后?”说到这里,他突然叹了口气:“其实陆某今日已经是死的晚了,先帝驾崩那日陆某就应该追随先帝于地下。当时不死,至蒙今日之羞。”“陆大人若是那时死了,今日又如何能手刃这么多奸贼?”李芳笑道。陆炳闻言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李公公说的是,陆某杀贼而死,又有何羞辱!”说到这里,他拄刀而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向北京方向五叩三拜,沉声道:“圣上,微臣陆炳来迟了!”说罢便横刀自刎了。院子里徐继勋坐在一张板凳上,脚上一阵阵的抽痛,原来他方才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脚踝扭伤了,慌忙之中都没有感觉,现在才觉得疼痛难忍。此番同来的勋贵有十余人,现在要么丧命,要么受伤,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受伤的都各自告饶,去找医生大夫了,唯有自己一人还留在院子里,督促手下拿人。“五十两,五十两!”管家大声道:“只要进去了立刻就发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你们这辈子也积攒不了这么多银子呀?谁敢进去,立刻就发!”听着管家的悬赏声,看着手下怯懦的样子,徐继勋越发气恼,仿佛脚上都不那么疼了,他正想起身呵斥几声,却听到有人喊道:“出来了,出来了!”回头一看,却是李芳站在门口。他赶忙问道:“李公公?陆炳呢?”“陆大人已经自尽了,尸体就在里面!”李芳答道:“你不是要拿我去见裕王吗?我就在这里,等你送我去!”徐继勋听说陆炳自杀了,心中大喜,连忙笑道:“李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看顾你的!”话音未落,他便一瘸一拐的向屋内走去。陆炳和李芳的遭遇只是南京这座古城的一个缩影,当天傍晚,以魏了翁为首的留都官员勋贵们就大开朝阳门,迎接裕王入城,南京这座六朝古都终于又迎来了一位新主人。“陆炳死了?”朱载垕顿足道:“当真可惜的很,高先生之死便与这厮有关,不能将其凌迟处死为高先生报仇,当真可恨!”“陛下,臣听说天子无私仇,陆炳若是有罪,自当交有司处置,岂可凌迟处死,于圣德有亏?”一旁的张经沉声道。“周爱卿,你以为呢?”朱载垕叹了口气,向周可成问道。“陛下眼下这么忙,哪有时间管死人的事,活人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周可成笑道:“李芳出入宫廷多年,对北边的情况了解很多,还是将其交给臣下吧!”“周爱卿所言甚是!”朱载垕笑道:“那徐继勋他们呢?”“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又不能不予以爵禄,否则便伤了天下人的向化之心!”“嗯,周爱卿说的不错!”朱载垕点了点头:“寡人刚刚南下时那等处境他们在干嘛了,现在寡人兵强马壮,留都指日可下,他们就跳出来了,若是重赏了他们,那有功的将士们会怎么想?周爱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们?”“爵禄是一定要给的,毕竟他们有献城之功,不过哪里的爵位,哪里的封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周可成笑了起来:“殿下听说过新西兰吗?”“新西兰?那是哪里?”“是南边一个大岛,距离吕宋还有数千里,土地肥沃,气候也不错,矿产丰富,是个不错的地方!”“距离吕宋还有数千里?”朱载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猜出来周可成的心思了,在他看来吕宋已经是天涯海角了,这新西兰距离吕宋还有几千里,那岂不是远到天上去了,这未免也太狠了吧?“嗯,既然他们有功,那您可以把他们封到那里去,当然,现在还用不着把他们赶过去,等到江南这边事情都差不多了,在下令让他们就封便是了!”说到这里,周可成笑道:“这些勋贵个个家产丰厚,您孤身南来,国库可是空虚的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