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有分寸的!”小吏应道。目送着谢文山被几名卫士拖到了后院,慕容鹉回过头来,目光重新落在众女身上,嫩娘眼见得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条汉子被眼前这人三两下就被整治得半死不活,早已肝胆俱裂,不待其发问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人莫要用刑,奴家什么都说!”慕容鹉这时才有余暇细看这个女人,一头又黑又亮、缎子似的丰厚柔软的长发,椭圆形的、异常白净细嫩的脸蛋,一双顾盼含情的细长眼睛,在远山般弯曲的眉毛下,流动着美妙动人的波光。光洁平整的前额,使她的脸容显得高雅;微微张开的鼻翼和紧闭的小巧的嘴唇,原本使她有一种果决的、桀骜不驯的神情,而此时却被泪水和惶恐所代替,更显的娇弱不胜,惹人怜爱。“真是个难得的尤物呀!难怪能让圣上这么迷恋!”慕容鹉只觉得小腹中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他强自压下心中的绮念,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小娘子不必惊惶,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只要你据实相告,又怎么会滥用刑罚呢?”作为一个妓女,嫩娘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心中顿时暗喜,赶忙俯身拜了下去,用尽可能娇媚的声音道:“小女子孤苦无依,一切都仰仗大人了!”慕容鹉将嫩娘带到屋中,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对于宫帷中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所以对于昨天晚上天子的情况只是非常粗略的问了问,反倒对谢文山是如何与嫩娘结识,相熟的情况询问的十分细致。嫩娘一一作答,竭力将自己与其撇清开来,待到问完后,慕容鹉对嫩娘笑道:“小娘子且先下去休息!”“多谢大人!”嫩娘向慕容鹉盈盈一福,留下一个媚眼,方才退下。慕容鹉接下来又讯问了六七个妓女,这时手下进来禀告,谢文山的情况已经查问清楚了,他因为嫩娘的缘故妒恨那位贵人,于是便下了药。“口说无凭,你可有查到物证?”慕容鹉问道。“这时下官在他身上查到的纸包,里面还有没有用完的药粉!听那厮说用的是燥热阳亢之药,与症状也说得通!”“这狗东西,真的是胆大妄为!为了个妓女就敢给人下药,这下可把朝廷害苦了!”慕容鹉骂了一句:“你快去请几个老大夫来,先确认一下药粉的成分,其次查查这方子和圣上的症状符合不符合。记住了,不可泄露天机!”“大人请放心,属下省得!”当属下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慕容鹉坐回桌子旁,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案子破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容易的多,但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一个书生因为向某个妓女求欢不得,竟然下药毒倒了私自出宫找妓女寻欢的天子。一系列的巧合将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大明政局彻底打垮,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南京的上空将笼罩着一场腥风血雨。“大人,大人!”刚刚出门的那个军吏又回来了,神色紧张的向慕容鹉道:“又发现新情况了!”“什么新情况!”慕容鹉站起身来。“那个谢文山说自己是海大人的属下,在独立调查办公室供职!”“什么?海大人?左都御史海刚峰吗?”“正是,属下觉得这件事情干系重大,所以前来禀告!”“混账,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慕容鹉怒骂道:“来人,快准备马匹!我要亲自向吴相公禀告!”文渊阁。吴伯仁正低着头,在看一份公文。他用威严的鼻音“唔,唔”地答应着慕容鹉的请安,直到慕容鹉提到下毒的人是海瑞的下属时,他才猛地抬起头来:“这件事情你可以确定?”“药物的成分下官已经派人请药房的人前来确定,不过圣上的症状与谢贼的口供药物成分符合!至于此人是否是海大人的下属,下官在来您这里之前已经前往都察院确认了一遍,的确海大人这次招收的人员里有一个叫谢文山的,也是三门谢家人。只不过此人告病已经有多日未来上班了,下官已经派人去他的住所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嗯,做得好!”对属下的成绩,吴伯仁从来不吝啬予以赞扬和奖赏,这是他从周可成身上学到的:“抓人的事情交由属下就是,你现在立刻回别业,坐镇中枢。一定要确保谢文山的安全,还有他和海大人的关系,不得泄露!”“属下明白!”慕容鹉兴奋的磕了个头,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上司心中地位的提升,这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慕容鹉刚刚离开,吴伯仁就得意的笑了起来:“海刚峰呀海刚峰,任凭你再怎么刚直耿介,这次也由不得你了吧?你手下的人被谋逆大案牵连进去了,你还能脱得了干系?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离开了文渊阁,慕容鹉就好像一个上足了发条的玩具,快速的行动了起来,他一面派出手下去谢文山的住所去抓人,一面去城外码头借兵来加强别业的防御。在下关码头停靠着两条战列舰,这是兰芳社在南京城外最为明显的武力标志,随便就能拉出来好几百武装水兵来。到了傍晚时分,龙广山下的那座别业已经成为了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狱,而那天与谢文山一同出游的多名士子也已经被全部缉拿到了这里。“大人,现在已经可以确认,十二天前谢贼与同伴出游,正好在别业附近的山路上偶然遇到回家的嫩娘。按照谢贼的口供,当时正好风吹起了轿子窗帘,他认出了里面的嫩娘,于是他就跟踪轿子发现了别业!原本他就对嫩娘的突然失踪感觉到十分奇怪,便在旁边监视,发现经常有轿子装着一些特别漂亮的女人出入别业——”“好了,接下来的不用说了!”慕容鹉赶忙打断部下的叙述,以免出现一些有伤圣誉的东西,他站起身来,冷笑道:“这个谢文山,脑子里都是些啥玩意呀!几十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理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