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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笙……尔笙?”
熟悉的温柔呼唤在耳边慢慢变得清晰,她渐渐睁开眼,看见了长渊离自己极近的脸。
“可是做了什么恶梦?”长渊替她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怎么吓得一脸冷汗?”
恍惚间,尔笙竟有种一梦隔世的感觉。她呆怔的看了长渊一会儿,忽然问道:“长渊,以后你会对我动手么?会对师父师姐动手么?”
长渊一怔,随即摇头答道:“不会。”这一声‘不会’答得万分干脆,如同在说那样的事情,他连想也没想过。
“要是……”尔笙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十根指头在几天前染上了数百人的鲜血,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无法控制自己杀意的感觉,一边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叫自己住手,一边舔着唇边的血寻求更多杀戮。那个时候她似乎是快乐的,撕裂别人的身体,她诡异的快乐着。也正因为如此,让她清醒后越发的痛苦。
若是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定会与天下为敌,做十恶不赦的事,变得人人得而诛之。
“要是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完全相对的阵营上呢?你也不会对我动手么?”
长渊揉了揉她额前的发:“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尔笙垂下了头,任由长渊的手揉乱了她的发,她想,长渊其实嘴很笨,从来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但正因为他说的都是真话,这样的承诺便显得愈加弥足珍贵。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正好,把另外两人晾得有些尴尬,霁灵扭头看向房顶,倒是沈醉毫不避讳的盯了霁灵一会儿,随即一声清咳:“小耳朵,你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累得为师还得帮你爬上爬下的找书,回头得拿坛好酒孝敬为师才是。”
“对了!”尔笙似猛的想起了什么,倏地看向自己的怀中,但是却已没了那本《流波记事》的影子。尔笙大惊,倏地站起身,在自己脚下找了又找:“书呢?”
“什么书?”长渊不解。
“《流波记事》它应该还在我怀里的啊,我捧着它睡的觉。”
长渊道:“方才我并未看见你手中拿着书。”
“可是……可是明明有啊!”尔笙心道那书定是真的有灵,不仅带她梦回一场流波旧梦,更是在她清醒之后自个儿跑了,若是再次找到那本书,让它带着她回到长安最后一次入魔,或者是更早之前,她说不定就可以看到长安是如何摆脱魔道的了。
见尔笙神色越发着急,长渊心中便也正视起这件事情来,他站起身来,也在自己脚下兜兜转转的找了一通,沉吟道:“看来那书已修成灵物,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能躲得不见踪影。”
“必须得找到。”尔笙目光灼灼道,“破魔之法必定在那书之中!”
霁灵奇怪:“何以如此肯定?”
尔笙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事情交代清楚,只得简单说道:“刚才……我睡着那一会儿,梦见了流波,长安,和很多很多故事。清晰真实得可怕。”
见尔笙表情有些感慨哀伤,众人都不由沉默下来。相传长安亲手点了一把业火,焚烧了流波仙山——他自己的师门。让那个流传了近千年的古仙门彻底消失在历史之中。
想来当年的故事必定是让人轻松不起来的。
“得了。”沈醉摆了摆手道,“现今有了目标,就找那本《流波记事》便可。我瞅着这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出个什么玩意儿来。小耳朵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休息。这里有师父帮你寻着,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尔笙张嘴要反驳,长渊却道:“必须得休息。”尔笙撅了撅嘴,叹息一声应了。
是夜,月色朗朗,这些天来尔笙虽已十分疲惫,但是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终是抱着枕头出了门去。她本想去找长渊,但是想到这些天来长渊也定是累极了,便改了方向敲了霁灵的门。
适时,霁灵刚打坐完了,正准备睡。尔笙推开门,有点局促的站在门口:“师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霁灵一怔,却也还是点了头。
熄了烛火,唯剩窗外凉凉的明月光,尔笙将眼闭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师姐怕我吗?”霁灵闭着眼没答话,尔笙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继续道,“我都有些怕自己了,总害怕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变做了另一个人,醒来的时候埋头一看,满手血腥。”
沈醉性懒,不爱教徒弟。这三年来术法上的东西多是霁灵指点尔笙的,她是个性冷又认真的人,素日对尔笙总是严苛多于温和,而尔笙则爱抵赖耍混,很少会在人面前示弱。是以今日尔笙这么一说,她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