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业火(2)(1 / 2)

司南 侧侧轻寒 3032 字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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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狂风之中,朱聿恒身上衣服被疾风卷起,可他的目光却如深渊般,深暗地紧盯在阿南的身上。

竺星河缓缓将手中的太湖石放下,瞥了身旁阿南一眼后,对朱聿恒略一点头,就像第一次在佛堂前见面时那样,神态舒缓:“灵隐一面之缘后,阁下多次来此与我见面,却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不知是何原因?”

阿南顿时心下一凛,望向朱聿恒的目光也带上了寒意。

她一直以为,阿言时刻与自己在一起,与公子失陷放生池并无关系,甚至他的表现,是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至少不会损害公子——

可原来,公子在灵隐被擒与他有关,甚至他还一再地瞒着自己过来审讯过公子,唯一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她!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司霖骂得对,她与狼同行,竟毫无察觉。

怒火顿时冲上她的脑门,阿南脸色沉了下来。

朱聿恒没有理会竺星河,他强压怒气,只开口问阿南:“你说那是解药,还骗我与你一起吃下。”

“你不也骗我来挖毒针么?”阿南冷冷道,“那药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如果当时已经中毒了,就可以解毒;可如果当时没有中毒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朱聿恒死死盯着她:“把解药给我。”

“我可没带这么多东西,但你可以随我和公子回去拿。”

朱聿恒的声音更冷了:“你胆敢到官府手中劫人,还以为自己能离开?”

“我不但要离开,还要你帮我们离开。”阿南嗤笑一声,指了指太湖石下的机关,“你得帮我们找出那五根牵丝,公子解了绑,我才能带你回去。”

“我不会。”朱聿恒一口拒绝,“这是毕阳辉设置的,现在,他已经死了。”

“你会的,毕竟,只有五个时辰了。”

朱聿恒定定地看着阿南,似乎不相信她就是那个与自己一再出生入死、携手相依的阿南。

曾为了他而豁出性命,在最危险的地方也要拉住他的阿南,怎么会是面前这个,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以性命胁迫他的人?

他的目光,缓缓从她的身上,转向了竺星河。

竺星河的白衣在风中招展,即使不言不语站在他们身旁,也自有一种疏离尘世的脱俗意味。

见他看着竺星河不说话,阿南在旁冷冷道:“带不走公子,大家一起死。”

朱聿恒盯着她的目光中,带上了彻骨的冰寒。阿南却似毫无察觉,继续道:“反正我贱命一条,死不死无所谓,倒是你,愿意以你的万金之躯陪我们一起赴黄泉?”

朱聿恒反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按一按胸腹间,鸠尾穴那里。”阿南道。

朱聿恒迟疑了一下,抬起手,在自己胸口下方轻轻一按。

顿时,一股麻痹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他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离,整个人虚脱晕眩。

踉跄扶住身旁的石灯笼柱,他勉强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只觉得五脏六腑齐齐抽搐,呕出一口浓黑的血来。

阿南看着那口血,挑衅地一抬下巴:“信了么?想活命的话,找出牵系公子的那五根线,交给我。”

朱聿恒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全身痛苦难当。咬牙等着眼前那阵晕眩过去,他才终于稳住身子,垂下眼看向那块太湖石下面。

入眼是一束杂乱的精钢线,因为里面五根线长时间的抽动,导致其他的也被拉扯松动,散乱地纠结在一起。

他现下心乱如麻,哪有心思帮她解这个:“太多了,不如直接砍断所有牵丝线,省得麻烦。”

“所有的牵丝都是经过精确计算,每股力均衡相克,才能维系住机括。不然杭州这么大,姓傅的为什么一定要找放生池这边设置?就因为这里是个基本规则的圆形,牵丝所受的力最均衡。”阿南抬手拨了拨那些精钢丝,问,“你一砍,所有钢线同时收紧,你是要害我家公子死无全尸吗?”

“但这里足有百来根牵丝线,一样粗细大小,又都乱缠在机括之上,一被牵动就所有钢线都震颤而动,如何寻找?”

“百来根也不多嘛,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阿南轻描淡写道,“你上手摸一摸,动作尽量轻柔就不会伤到了。牵系着公子的那五根线,和机括连接时颤动的方式肯定不一样,你将它们挑出来就行。”

到了此时,朱聿恒已无计可施,唯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指轻探入那些纠缠的精钢线中。

精钢线纠结在一起,又细又利,只要有一条钢线略微一动,其他线被带动抽拉,便会割伤皮肤。若钢线动得多了,甚至会被它们一起绞得血肉模糊。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探入了这危机丛生的机关之中。如羊脂玉雕琢出来的指尖,轻轻按在了第一条钢线与机括相接的点上,试探震颤的幅度。

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闪过那一夜,从楚元知家中脱险回来时,她在楼梯口回身,笑吟吟地将怀中伤药丢给他。

她说,千万不要让你的手留下伤痕啊,不然我会很心疼的。

然而现在,她逼着他为她的公子冒如此大险,就算明知他的手可能因为一时不慎而彻底废掉,都毫不顾惜。

指尖触到冰凉的机括,传来轻微的颤动。

他打住了这些混乱思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指尖。他甚至闭上了眼,不再去看阿南和竺星河的面容,也不去看那危机四伏的机括与缠绕在他手边的钢线,只屏息静气,慢慢地摸索着。

或许是因为阿南这段时间来对他的训练,如今他的指尖变得异常敏感。闭上眼后,手上触感更加强了些许,心跳却比平时剧烈许多,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是血脉在体内急促流动的声响,震颤着他的耳膜。

就像悬丝诊脉,极细微的震颤,自某一条滑过指尖的钢线彼端传来。

他不假思索,手指利落地收紧,捏住了那一缕颤动的触感,睁眼看向阿南:“找到了,第一条。”

“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阿南朝他一笑,正要抬手接过,耳边忽听到脚步声急促响起。

她回头一看,几个明显不是官兵服色的人,手持武器冲进了前方天风阁。

随即,阁内就响起了惨痛呼声:“毕堂主!”

竺星河缓缓站直了身躯,抬手轻按上自己右手那个尚带着毕阳辉血迹的扳指。

他这边略微一动,朱聿恒那边的牵丝线立即抽动,一条钢线从他的食指边擦过,顿时割开一道口子。

朱聿恒立即收手,冷冷回头瞥了竺星河一眼。

看着那莹白手掌上迅速沁出的血珠,阿南心头猛然一抽,手指也不由自主攥紧了。

但这是她逼着他干的活,她抹不开脸慰问,口气依旧强硬地说道:“一点小伤口而已,别浪费时间。”

她眼中的痛惜低落,蹲着触摸机括的朱聿恒没看到,但站在她旁边的竺星河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垂眼看着地上的朱聿恒,目光从那俊美迫人的面容上,缓缓转移到那双天下难寻的手上。

“你这双手,阿南肯定喜欢。”

曾对他说过的这句话,如今竟莫名其妙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他所料不错,阿南确实喜欢他的手。

只是……

她喜欢的,仅仅只是这双手吗?

他没有深想,也不必去深想。

即使她眼底深藏的情绪让他感到不悦,但至少,她一直站在他身边。

天风阁内,接应毕阳辉的人已经发现了后方的踪迹,他们穿过阁门,直扑后院。

知道今日与拙巧阁无法善了,阿南转头问朱聿恒:“拙巧阁的人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