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让人忘却烦忧的桃源,难免心动。
她提醒自己,你应该明白这是一时冲动,你应该明白这不现实,你应该明白这不长久。你有没有发现所谓激|情和浪漫,不过是旅途中迸发的花火。在现实生活中都不可能存在。
停在这裏,说再见,其实是最好的,对不对?
所有道理她都明白,却不能像劝诫朋友时一样慷慨激昂地劝说自己。
在理智和情感的角力中,后者占了上风。
不需要任何任挽留,她选择留下来。
蔡满心对着mp3咿咿呀呀,笑着说:“you’re insane,你疯了,真是疯了!”
在此后的日子里,她缺乏勇气重听这段录音。当时的小疯丫头如此单纯执着,简直另她嫉妒。即使那些所谓的关于未来的思考彷徨,其实都没有那么严肃认真,一次次的考虑,也都没有丝毫动摇与日俱增的依恋。
这一夜几乎无眠。翌日清晨,蔡满心跑到江海家门前。门外悬挂的竹帘上满是行草书法,长歌吟松风,曲尽星河稀。
无人应门。
蔡满心在街巷间漫无目的地乱转,吃了一碗螺蛳粉,沿着海滩一路走到成哥的店里,却发现江海窝在店堂一角的吊床上,睡得正香。已经有伙计开始准备午市开张,将鱼和贝类分装到门外的水池里。
成哥打着哈欠从后面的房间里绕出:“早。啊,满心你也来了。咦,谁这么勤快清早进货去了?我以为你们都和我一样喝多了,睡死过去。看来还是年轻人体力好。”
“不是我们,是海哥。”有人点点角落的吊床。
“阿海怎么睡在这儿?”成哥和满心走到近前,“我记得他昨天和你在一起啊!”
蔡满心尴尬:“大概送我回去之后又折回来了。”
成哥从她身后探手,无比温柔地在江海脸颊上抚摸了两下。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见立在身前的蔡满心,将她扯开,挥手在成哥臂上狠狠打了一拳。
“哈,被识破了。”成哥笑,“让他接着睡吧,我带你吃早饭去。”
“吃过了。”满心说,“我在路边随便吃了碗螺蛳粉。”
“阿海带你去过?这小子最喜欢吃了。”
蔡满心摇头。
“下次让他指给你,全峂港哪家螺蛳粉什么味道,他最清楚不过了。”成哥笑,“你看他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和个淘气的小男孩一样。”
蔡满心坐下来,微笑着说,“看得出来。”
江海翻身趴在吊床上,摇摇晃晃,用胳膊肘推了她后背一下。蔡满心向前弯腰避开,也不回头,侧身用肩膀撞回去。两个人悠悠荡荡,直到江海喊停。“太晕了,我还是起来吧。”他说。
“今天还想去哪里?”他问。
“泪岛,和你一起去盖房子。”
江海沉默片刻,并没有拒绝。
那时她以为这一季炎夏已经到了尾声,却不知距离结束,还很远很远。
一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