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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阏氏吸进一口深秋的微凉空气,闭目享受,好像借助这种方式将体内的污物全都清除出去,与此同时,仍然稳稳坐在马上,丝毫不受颠簸路途的影响。
她喜欢骑马。
“火焰驹是匹难得的好马,老日逐王的眼光错不了,我要是你,绝不把它借给任何人,就是多敦也不行。”
小阏氏已经若干次提起这个话题,上官如耸耸肩膀,每次都给出差不多的回答,“反正咱们也是慢慢行走,火焰驹没有多少驰骋的机会,不如借给更需要的人。”
小阏氏回头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做女人真麻烦,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像男人一样,只带数百轻骑,一路快马加鞭,凌晨出发,傍晚即至,非得像现在这样连走两天?”
“因为您是小阏氏。”上官如笑着说,身后的那一长串车辆都与她无关,“好比老汗王,地位越高,自由行动就越少,想必他带着整个龙庭迁徙的时候,也不能‘快马加鞭’吧。”
“哈哈,那个老家伙。”小阏氏一也没有压低声音,草原各部奉为神明的老汗王,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一个身体枯瘦的色鬼,“相信我,他有时候会‘快马加鞭’的,他在草原上跑不动了,就把女人的身体当成征服疆域。”
上官如脸红了,小阏氏向来口无遮拦,老汗王或许觉得新奇,别人可有点接受不了,上官如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独步王一度也沉迷于女色,却走了一条与老汗王相反的道路:放弃女人,改而追求真实的土地与权势。
男人就像是一种独特的生物,令人捉摸不透,龙王却不一样,上官如的心思越想越远,脸也越来越红。
小阏氏盯着她,“你想起龙王了?瞧你的脸,龙王要是现在看到你,立刻就会废黜西域的王后,改而娶你。”
上官如用笑声掩饰真实情绪,微微勒住缰绳,“咱们比赛吧,甩掉后面的尾巴,看谁第一个到达小王军营。”
小阏氏惊讶地看着她,“这怎么可以?你可真是……”话才说到一半,她已经催马跃出一步,眨眼工夫,领先了一个马身。
上官如紧随其后,虽然没有火焰驹,依然信心满满。
后面的随从们一下子慌了手脚,忙了一会才分出一小部分人追赶两位主人。
小阏氏像男人一样发出呼啸声,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那时的多敦还只是一名失去母亲的半大孩子,像只小狗似地跟在她身边,老汗王也没有落入长生的陷阱,经常带着她四处游逛,甚至去过偏远的战场。
上官如骑术比不上小阏氏,但她身体更轻捷,施展轻功,随着马匹上下起伏,一点也不限制速度,渐渐追了上来。
小阏氏与香积之国女教头直闯军营,成为当天最受关注的事件,后续的影响超出两人想象。
乃杭族营地里的酒宴因此中断,全体主宾赶往小王军营,新日逐王兴奋得手舞足蹈,借着酒劲儿,不停向周围的人炫耀,“小阏氏是乃杭族人,知道吗,她算是我姑姑,或者姐姐。”
众人一路奉承,只有两个人没有加入赞美行列,顾慎为向来少言寡语,只与军师眼神交流,都不明白上官如来这里做什么,另一个脸色阴沉的是多敦,警惕着不让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
脸色粉白的新日逐王偏偏不肯放过他,在马背上倾斜身子,一只大手按在多敦肩上,“你是小阏氏带大的,也算是半个乃杭族人,可不能忘掉我们的恩情。”
多敦冷漠地哼了一声,“老汗王已死,她现在不是小阏氏了。”
者速就跟在后面,抬高声音说:“老汗王大小阏氏都是乃杭族人,这将成为北庭的传统,不管哪位汗王子孙继承汗位,都得遵守。”然后转向舒利图,“小王,如果是你,大小阏氏你会选哪一位?”
“啊?我、我才十二岁,而且大小阏氏都是我的曾祖母。”
“草原人不讲究这个,你要是觉得自己年纪小辈份低,那就干脆退出汗位之争,老老实实当孝子贤孙。选一个当大阏氏,然后我们再从乃杭族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中找一个给你当小阏氏。”
舒利图尴尬地向方闻是和龙王寻求帮助。
者速和新日逐王有资格狂傲,他们刚刚展示了乃杭族的强大兵力,十支万人军,一个不少,虽然不足以争霸草原,却能够极大地影响局势,一旦与乃杭族交恶,舒利图与多敦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方闻是微微点头,舒利图挺起身子,说:“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会选小阏氏,没人比她更有资格当新汗王的大阏氏。”
者速与新日逐王齐声大笑,乃杭族随从呼喊助威,好像这事已经成为定论。
叭的一声脆响,多敦手中的马鞭被他硬生生折断,立刻有一名伙伴将自己的马鞭递过去,但是已经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新日逐王笑得更欢畅了,用更大的嗓门说:“多敦嫉妒了,哈哈,我们乃杭族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多敦脸色连变几次,最后却是满面笑容,“乃杭族就算送来一百个女人,我也会照单全收,我嫉妒的是自己恐怕没有机会。”
“汗王子孙都有机会。”者速严肃得像是祭司在宣布神旨,“没有机会,我们乃杭族也会让他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