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摆了一道。”走进侦探事务所，坐上客人用的沙发，曲矢脸色难看地开始抽烟。“这里禁烟。”“别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小俊会讨厌你喔。”“……”再接连抽了好几口后，他就把烟蒂收进随身用的烟灰缸中，接着说：“咖啡，要热的。”“我这可不是咖啡厅。”“叫外送，我请客。”要是平常俊一郎根本不会理睬他，不过今天刚好自己也想喝，于是就打电话给神保町一间偶尔会光顾的咖啡厅“Erika”，点了两杯咖啡。“小俊不在家喔。”“谁说我是来看猫的？”“我想它到傍晚前都不会回来。”“所以说，为什么我非得要来看你家的猫呀？”“不对吗？”“……你这人恐怖的地方，才不是拥有死视的能力，而是居然能普通地、真心地说出这种话。”等待咖啡送到的时间，两人刻意聊些没有内容的对话。星期二搜查会议的两天后，在武藏名护池乃川旁的废弃屋里，发现了六蛊的第四名牺牲者。全裸的遗体上，除了双腿根部到脚尖完好无缺，其他地方都遭到强酸腐蚀。犯案手法与荻原朝美、石河希美子和当山志津香相同。要是再加上水上优太，就是第五起命案了。现在是事情发生两天后，星期六的下午两点多，不过警方在搜查上似乎没有任何进展。实际上，要是案情有什么进展，曲矢根本应该连来这里露脸的时间都没有。没过多久，咖啡就送来了。“哦，满好喝的嘛。”“当然。”“少得意，这是你泡的喔？”“不、不是，是店长，他年纪大概是──”“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曲矢不耐烦似地挥挥手。他品尝过美味的咖啡后，终于切入正题。“你已经知道丸尾丽加的案子了吧？”“只有从报纸、电视和网路上看到。”“这样就够了。很可惜，没有什么警方特别隐藏的线索。”“发生在武藏名护池，这让人有点意外。”“是啊，完全出乎意料。因为岩野和水上的案子是连续在世田谷区发生。排除第一名被害者荻原朝美，其他人都在二十三区内。谁会想到一口气就跳到武藏名护池……不，当然各地警署都有认真戒备，只是说老实话，应该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吧。”“就算是行人稀少的路段，现场是住宅区吧？”“有一些相当大间的房子聚集的地区。”“没有人听到她的叫声吗？”“有去问过附近的住户，不过完全没有任何收获。”“被害者被拖进的又是一间废弃屋吗？”“当山志津香那时候，正确说来是一间没人住的屋子，听说有一些私人原因所以屋主现在住在其他县市，大概几个月会回来打扫一次。不过丸尾丽加遇害的现场，在那一带被叫作『河岸的鬼屋』，是间有传闻的废弃屋。”“是以前也有发生过不吉利的案件吗？”“你有听过……南瓜男吗？”“那个连续杀害少女的？”“对。六蛊选择的现场就是那家伙的犯案地点之一。该不会是同样身为变态杀人魔，有哪里感到心有戚戚焉吧？”“有发现丸尾丽加和水上优太、岩野奈那江，或是其他被害者之间的关连吗？”“找不到。六蛊→水上→岩野这条线似乎是特殊的。”“因为是第六个部位的身体吧。”“那三个人的关系也还是迷雾一团。”对着露出丧气神情的曲矢，俊一郎继续说：“已经搜集到双臂、胸部和双腿，头部和第六个部位的身体候选人选也有了，所以就只剩下腹部了吧？”“就算这样，下腹部的候选人选到底是谁，警方根本没办法找。”“新恒警部也很烦恼吧。”“他是搜查总部的头，现在应该是被骂到臭头，叫他尽早逮住六蛊吧。”“他不是最高负责人了吗？”“在现场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个社会呀，装饰用的总部长才是指挥官。那天搜查会议时，他不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吗？当然他在搜查上一点用处都没有。身为一个警察，新恒头脑不知道比他清楚几百倍，但总部长就是政治手腕厉害。”“好黑暗的世界呀。”“就算只有少少几个人，只要聚集在一起工作，就会形成一个组织，这样一来自然就会产生人际关系和各式各样的意念。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听懂了吗？茧居少年。”“原来如此，在那样的环境中学习，就会变成刑警先生你这样十分扭曲的性格吧。”“你这个混帐……”曲矢正要探身向前时，又立刻露出我才不会着你的道的表情说：“新恒似乎相当中意你。”“这真是多谢。”“话说，那位正身处艰苦立场的先生，其实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我拒绝。”俊一郎毫不迟疑地拒绝，曲矢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看着他说：“我什么都还没说吧。”“不用听我也晓得。”“哦，这倒有趣。那就来说说看警部大人想麻烦你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警方会将那些认为自己被六蛊盯上而来寻求保护的女性聚集起来，希望我用死视观看她们所有人──”“……”“──他希望我做的就是这个吧？”曲矢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又立刻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唉呀，像个真正的名侦探一样呢。”“拍我马屁也没用。我绝对不答应。”“这应该很简单吧？只要找出除了下腹部以外，全身都变成黑色的女性就好了呀。”“不行。”“你等一下啦……好，为了能让害羞的你毫无顾忌地观看女性的下半身，我会帮你准备好单面镜。”“不是这个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酬劳吗？这个当然不会少给你。”俊一郎仰头看向天花板，又转回来直直地望着曲矢说：“要是发现了其他和六蛊没有任何关系、身上却出现死相的女性，警方打算怎么处理呢？”“……”“没有找到下腹部的候选人选，却出现身上带有谜样死相的人，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两个的可能性，非常高吧？”“你是在担心这个呀？”“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警方都有能力应付吗？”“让她们成为你的顾客不就得了。”“你……”曲矢爽快地回答，俊一郎不禁哑口无言。“一口气增加好几个委托人，侦探事务所的生意不就蒸蒸日上了吗？”“你真的是不懂耶。”“不懂什么？”“来我这里的委托人，至少都已经接受死相的存在。就算并非如此，多半也都是别人介绍来的，最起码都听过一些我的事情。但是，用死视观察不特定多数的女性，在其中发现好几位身上出现死相的人，我该怎么去接近她们？难道警方要居中帮我介绍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就算你们愿意做情况也相同。即使在警方的担保下她们成了委托人，首先问题是我根本应付不来。”“为什么？”“因为她们的死因不像六蛊案件的被害人一样明确。死相的原因多半出于围绕在当事者身边的某些问题，也就是每个人都不同，没有统一性。就算是出现类似的死相，将来的死因也不保证一定相同，所以每个人都需要当作个案单独思索，可能一位委托人就要花掉很长的时间。”“预约满档不是好事吗？”俊一郎摇摇头说：“虽然没有明确的统计数字，但是出现死相的人，都是在几天到几个礼拜内就会死亡。”“……”“同时出现好几位委托人，我也看不出来谁会最先死、应该优先想办法解释哪位的死相，这一点根本无从判断起。到头来能获救的恐怕还是只有一、两个人吧。”“其他的要见死不救吗？”“所以说，我不是说不答应了吗！”“……”“还有，就算找到下腹部的候选人选，警方也没有要保护她吧？而是打算把她当成追捕六蛊的诱饵，让她一如往常地自由活动吧？”“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说对于完全不晓得死相和死视的人，是要怎么去接近她。”“意义不同。”“是同一件事呀。”“少讲这种自以为是的话！”俊一郎忍不住吼了出来，曲矢注视着他一会儿后，又说：“喂。”“干嘛？”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