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二之贽 七 开始(1 / 1)

隔天早上,悠真照平常时间起床,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可说是十分不平常。学校的丧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非得去上学不可了,但他能恢复以往的日常生活吗?他心中十分怀疑。至今的人生中,他早已经历过多次环境变化。过去无数次在儿童福利机构与好多对养父母间来来去去,经验之丰富无庸置疑。其中最重大的变动,当然就是大面家收养他这一次。自从开始在这栋宅邸里生活,一切都改变了。不过幸子的第二份遗嘱,带来了更为剧烈显著的奇异变化。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大面家了。不只悠真,每个人应该都有感觉到。不,或许并非那么清晰鲜明的感受,但至少他察觉了某种极为激烈的暗流,似乎可以说是……在久能宣读完那封遗嘱后,在场所有人都突然产生了奇异变化般,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不同于以往。他相当在意一件事,他害怕自己身上该不会也发生了某种奇异的改变。虽然他目前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但既然知晓了这般诡异的遗言,他不认为自己能全然不受影响。看待大家的方式改变了吗?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一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和谁关系特别亲近,不需要担心会因为这次骚动而失去哪段情谊,他和所有人的交情根本就没有好到那个地步。洗完脸后,他往餐厅走去,里头空无一人。大面家的人早上几乎都很晚才起床,平常会和他同时吃早餐的,顶多也只有一、两人,而今天则是一个人都没有。话说回来……悠真独自吃着早餐,再次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我没有归在黄道十二宫里。自从久能律师念完第二份遗嘱之后,大家都想探听别人的星座。他们虽然晓得自己的,却不清楚其他人的资讯,就算知道,顶多也只是知晓几个人的。现场似乎没有人掌握了全部人的星座。众人后来的举动全都相同,场面显得十分滑稽。每个人都不愿透露自己的星座,但又都想得知对方的星座。这种想法十分自私,但从他们身处的立场来想,也是不难理解。总之想尽快将其他十一人的星座弄个明白,把继承者的名字一一填进去,完成黄道十二宫图。目的自然各有不同,有些人是为了自保,有些人则是别有居心,但这应该是所有人眼前的目标了。这种时刻,大家都不禁特别关注美咲纪,有好几个人都想到,她从以前就对幸子的占卜很有兴趣,对占星术自然也相当熟悉,就算她掌握了所有人的星座也不足为奇。“除了一部分人外,其他我不晓得。”但美咲纪立刻撇清,最后那场聚会就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结束了。尽管如此,安正和将司好像仍然不相信美咲纪的话,悠真曾经亲眼撞见他们两个偷偷跑去她房间,搞不好也还有别人曾私下找她问话。昨天晚餐十分难得地全员到齐,想必是由于大家都心怀不安吧?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看来是没人从美咲纪那问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吃晚餐时,他们仍旧不停相互套话。实在是太讽刺了,这可能是大面家人第一次跟彼此讲这么多话。其中引发众人讨论的是,借着确认他人户籍得知每个人生日的方式。“不过现在不是都很保护个资吗?”启太心存怀疑,真理亚则一副这不是问题的表情说:“这是申请家人的户籍誊本,应该没什么问题啦。”“比起这个,麻烦的是──”真理子接着说。“到四十九日忌结束之前,我们都出不去呀。”“不能出去,根本就去不了区公所。”安正发着牢骚,对着空气发问:“那个规定是指一步都不能踏出这栋宅邸吗?”“应该只要还在大面家土地内就没关系吧?”启太出声回答时,视线瞄向博典。后者低垂着头,但似乎是察觉到启太的视线。“如果有特殊情况,好像只要由久能律师事务所平常合作的某个调查公司员工陪同,就可以出去。”博典说明外出条件时,没有看向任何人。他平时极为内向,表演魔术时个性却会完全变一个人,相当有意思。“真的是应该平常就跟律师打好关系呢。”听到将司的讽刺,安正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博典说:“去区公所申请家人的户籍誊本能算特殊情况吗?”不过博典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所以他就将视线转向启太。“久能律师问你理由时,如果跟他说是为了完成黄道十二宫,他肯定不会答应的。”“我想也是啦。”“不过要编出其他合理的借口也很困难。”“是呀。”此时,安正突然想到什么似地。“你装作要去大学上课,然后偷偷跑去区公所──”“不可能。”启太不等其他人帮腔,就立刻否决这个想法。“我现在休学中,这个理由绝对过不了关。”“就跟他说你又复学了──”“你觉得那个律师会相信这种招数吗?”安正被堵得无话可回,启太神情认真地开口。“我有一个提议。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利用──没有人晓得全部人星座这个情况。”“怎么利用?”安正反问。然而开口回答的,出乎意料地居然是太津朗。“启太的意思是,只要没办法完成黄道十二宫,也就不会有人轻举妄动吧?”“那我想请教一下这位将来的大作家,你所谓的轻举妄动是指什么?”面对安正的揶揄,太津朗冷冷地回:“在确认过究竟谁过世能替自己带来好处之后,让那些继承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种邪恶的行为。”“遗产继承杀人案……吗?”博典低声脱口而出。回想起来,平日惜字如金的太津朗和博典,是从第二份遗嘱公布之后,才开始变得多话。“我还以为你要讲什么咧。”但安正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要是杀了会让自己获得遗产的对象,第一个就会遭到怀疑吧?哪有人会蠢到去做这种事?”“在普通情况下,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吧。”听到真理亚意有所指的发言,安正激动反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指社会上一般的,是说我也不晓得何谓一般啦,稍微有点钱的富裕人家在继承遗产时的情况。也就是说,那个金额不足以促使情况发展到杀人的程度。”“我们家就不同了呢。”毫不意外地,真理子接着帮腔。“金额太大了,即使有人萌生……我想要,就算得杀掉其他继承者我还是想要……这种念头也不足为奇呀。”“更何况还加上义母那些吓死人的条件。”真理亚指的自然是最后的那项条款。只要七七日忌、百日忌、周年忌、三回忌、七回忌、十三回忌之间有人过世,依据黄道十二宫的角度推算,就会有特定人选能够获得悠真财产的几分之一,这种疯狂的规则。“话说回来,像第二份遗嘱这种内容,真的会有效力吗……?”早百合自言自语般地提出疑问。“应该没问题吧。”太津朗回答的同时,眼睛望向博典。后者语带迟疑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在伦理道德上的确是有一些模糊之处,但实际上内容并没有触法。义母她应该是判断,律师能够掌控所有情况吧。”或许他曾经从久能口中听过类似的资讯。“既然有些地方很模糊──”将司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对安正说:“如果我们告上法院,主张那份遗嘱无效呢?”“跟律师打对台吗?”听到安正的反问,将司马上说:“就说所有继承者都无法接受这种内容……”安正的表情一瞬间亮了起来,旋即又立刻黯淡下去。“我们大家有可能团结吗?”安正讲这句话时,他和将司同时看向悠真。“而且呀,你真的认为我们可以赢过那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律师吗?他早就看穿我们这边会有的小动作了啦。就像未来的大魔术师刚刚说的,就算发生什么问题,那个律师肯定也早就准备好应对方法了。第二封遗嘱绝对是在拟好这些对策的前提下写成的。”“你是说里头并非只有义母的意思吗?”对于将司的提问,安正回答:“遗嘱本身当然是照幸子大姊的想法吧。但要是一般律师,应该会极力劝她放弃那种疯狂的遗言吧?可是久能不仅接受了,还真的想要认真执行。那家伙可是打算继承大面幸子超乎常理的疯狂遗志。”“不管怎样──”启太像是替这场谈话作结,开口说道:“可以肯定的是,像我们这种不知世事的温室花朵就算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