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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志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四个字:出水芙蓉。
他知道君子非礼勿视,他应该立刻移开视线。但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了片刻的愣怔,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热得他无所适从。
直到许长安抬眸看过来,他才猛然醒悟到不对。他心头一阵慌乱,仿佛自己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他直接偏过头,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她。
此时不仅仅是脸颊,连他的两只耳朵都烫得惊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吴富贵找来的?就算是吴富贵找的,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就一定知情?”许长安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出声反问。
然而对方只看了她一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根本不与她对视。
见他脸色通红,避而不答,许长安微恼,上前一步:“你来找我兴师问罪,我都没脸红,你脸红什么?心虚了?”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方才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承志的心头。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
他下意识睁开眼,却看见少女近在咫尺的侧脸,脸上水痕尚未全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他的身影。他视线微微下移,只见她精致的锁骨上还有着亮晶晶的水痕。
承志后退两步,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绿草,说话不自觉有些磕磕巴巴:“我没心虚,我只是觉得热。天太热了。”
许长安随口问:“你中暑了?”
“没有。”承志立刻否认,心里一阵难堪。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此番找她的目的,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无措。
两人相距不算远,许长安听了到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面红耳赤、心跳如雷,且眼神躲避。
看着眼前这人的种种表现,许长安莫名想起吴富贵曾经说过的话来。
于是,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在许家的后院,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里骤然闪过了一个十分大胆而荒谬的猜测。
她上前一步,站在距离他只有半尺的地方,微微抬头,似笑非笑:“你脸这么红,心跳这么快,不是心虚,不是中暑,总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话不啻于石破天惊。
承志胸中一震,神色剧变,下意识便否认。他想也不想,一把将面前的人给推开了。
他们站立的地方就在小溪旁。
溪边泥土本就湿滑,许长安没提防,被他骤然这么一推,脚下一滑,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六月天热,可这溪水却着实冰凉。
许长安刚一落水,小腿就被冷水一激,抽筋儿了,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长眉不自觉蹙紧,暗骂一声:“晦气!”
今天真是倒霉。
而承志,刚一出手就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欲拉她时,却已经迟了:她已跌入了水中。
“长安!”他来不及多想,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前所未有的慌乱笼罩在他的心头。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绝不能有事。
然而,跳进水里后,承志才发现,这水很浅,还没到腰际。
许长安正自腿疼,猛听见扑通一声,见是承志跟着跳了下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傻?家里后院的水能有多深?
承志抿了抿唇:“抱歉,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腿抽筋儿了。”许长安声音平静,“你先上去,然后拉我上去。”
“好。”
承志在水里行了几步后,走到岸上。他犹豫了一下,想去折根树枝,却见少女已朝他伸出了手:“快一点,我腿疼。”
因为伸手上够的这个动作,她袖口后褪了一些,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手腕。
承志脸颊微烫,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上来。
许长安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就蹭蹭蹭往旁边走了好几步,似乎怕他再度把她推下水一般。
承志胸口一刺:“抱歉,我方才不是有意。你有没有事?”
许长安坐在石头上,右手轻轻揉按小腿。她头也不抬:“如果你真觉得抱歉,那就离开许家,别做我爹的嗣子。”
回答她的是沉默。
许长安哂笑,心想,也是,谁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家业?她自己都不肯的。
承志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抱歉,我答应了义父入嗣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