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站于琴角,秦的心如浪潮在翻滚,“可你的演出……”
“放心,我把这段时间的演出推掉了,很久很久,都不会有乐团找到我,这是我们两人的时光。”
若秋的指尖划过琴键,又一串音符幻出。“还是说,你不想我留下吗?”
微张嘴,秦祈无言。
他能说吗?‘我以习惯了你不再身边。’或是,‘走吧,你不在,她就可以陪在我身边。’
答案是,不能说。
所以无言。
于寂寥时,箫落走了出来,她未发觉两人间沉重的气氛,像欢脱的精灵,到他们身前。
“喂喂,真的是你吗?想不到除了弹琴外,小说写的也好感人。”
对视一眼,二人都未接话。
浓厚的违和感拨动了少女的神经。
她小心低语,“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秦祈要开口,季若秋却抢先了。“他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很久很久都不会走了。”
时间凝在这刻,风,好似都没了声音。
两人注目箫落,像要看出些什么。
却不想她会茫然说。“你们这样看我干嘛?”
“你,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看季若秋,有些兴奋,“要知道,你是知名的小提琴家,留下来,为我们伴奏,训练也会顺利很多。”
失望,气愤,季若秋所能想到的表情都未出现,箫落脸上,只是洋溢着欣悦笑容。
‘她不在乎?那我做的一切算什么,只是供人取笑的小丑吗?’
似站于黑夜路上的小孩,她迷失了方向。
却听见秦祈这样说,“要来我家练习?你没开玩笑?”
“玩笑,怎么可能,我们可都报名参加了肖邦国际音乐大赛,是战友与对手,这种既可以与战友一同练习,又能占有对手资源的事情,我怎能不干。”
“你,你,你这个恶女。”
“嘿嘿,谢谢夸奖。”
这番似冤家的对话,让季若秋见到,秦祈愤怒背后隐藏的快乐。
也回忆起了,从前他是多么渴望与厌恶钢琴,想要碰触,又不敢前进,如一匹受伤的狼,遥望狼群,却只能独自离开。
这刻,他的世界重新焕发光彩,却没了自己的痕迹。
明白这些的季若秋,略感悲伤,可又很坚强起来,‘我要再努力一次,让你的世界,再次有我的风景。’
这天午后,细雨,再飘落。
多雨的城市,多雨的,四月。
……
转眼,多雨的四月过去,光阴如流水样,笔直向前。
悠扬琴声,自秦祈的家中扩散,被季若秋等人聆听。
这是箫落演奏的离别曲。
时间以来到五月末,她如之前所约,每逢清晨,就会来这裏练琴。
这是第三十七天。
依靠在窗旁的杨松,沐浴晨光,对秦祈调笑说,“哥们,钢琴曲快结束了,你的女友以手持刀剑,虎视眈眈。”
秦祈的脸被气得通红,“那不是刀剑,是琴身与弓弦。”
“但这女人散发的杀气,比起刀剑丝毫不差,我说,箫落是不是得罪她了。”
“我怎么知道。”
杨松不言,只用‘你是人渣’的表情注目秦祈,让他羞愧。
钢琴曲于两人的调笑中结束,同时,季若秋也拿起小提琴,并拨动了琴弦。
如往昔般,旋律中充满逞强的意蕴,好似要驳击箫落的乐曲,让自己更闪耀,无法被忽视。
秦祈隐约猜到季若秋所想,除了轻叹,更多的是愧疚。
最终,练习于黄昏下落幕,还算顺利,秦祈依靠MP3,勉强过关。
曲终人将散。
积水的街旁,四人站于细雨下,挥手告别。
箫落却像想到什么,于风中高喊。“喂,大家,我们去旅游吧,张家界,天子山,玻璃栈道,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我要走了,所以不想留下遗憾。”
杨松不言,眼角泛起泪光。
秦祈凝视她的眼,风拂过发梢,却无法遮盖交汇的目光。
他说,“我会陪你,直到离开此地。”
听见这回答,箫落在风中笑了,如最美的画卷。
“喂喂,有人安排去张家界玩,还要拒绝,那就是傻子了,还有我,还有我,千万别把我抛弃。”
杨松也凑热闹,像生怕几人将他抛弃,那模样,让所有人都笑了。
最终,目光汇聚在季若秋身上。
她的回答,却淡如清水,“我是秦的女友,他去哪,我就会跟到哪。”
目光却从未在箫落身上离开。
尘埃落定,所有人都投了赞同票,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见箫落很高兴的说,“太好了,所有人都去,记住,明天八点,在机场汇合,谁不来就是小狗。”
“好,不见不散。”
约定之后,箫落与杨松离开了,黄昏下,只留下两道身影,耸立在街角。
看那逐渐逝去的剪影,秦祈开口问身边人,“为什么要针对她。”
“谁?”
“箫落。”
“我哪有针对她。”
“若秋,你在当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吗?”
挽住秦的小手轻颤,她没再反驳,因为事实不会被狡辩掩盖。
却于风中轻语,“秦,如你一样,我也看到了,所以很害怕,怕你的身影逐渐远去,向另一个身影靠拢。”
这一刻的季若秋,就如风雪中的女孩,恐惧将要失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