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向南还没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汤药味儿,他本以为是村长家里人在厨房煎药,可院子里确实只有一个人的气息,没有做无谓的猜测,他直接纵身而起,足尖在围墙、草棚上点了两下,轻轻落在厨房门口,无一丝声响发出。
他看到燕午被滚烫的药罐烫了手,看到他倒了一碗药出来,也看到他直直地站着似乎在犹豫,左手想要去抓住什么似的但最后还是落在了身旁,敏锐地地感觉到那药并不简单,否则不会让一名死士大逆不道欺瞒主子!
没错,燕午上次说那郎中没有诊断出什么,既然没诊断出什么何以会开方子拿药?连死都不怕的死士会怕这苦不死人的药?
他哪里来的胆子敢欺瞒与我?燕向南伸手把药碗死死按在桌子上,眼睛紧盯着对面那双难掩惊诧的脸。
“你还有一次机会给我说实话,这是什么药?”
燕午没想到燕向南会去而复返,更被看到喝药的这一幕,他只想过喝了药会怎么样,却没想过如果被发现该如何是好?
“说了本阁主可以不计较你的欺瞒,若是不说,本阁主就把这药拿去郎中那,到时候你和那郎中……一起死。”淡淡的说着威胁人的话,燕午却知阁主绝对不是随意说说,倘若自己回答的有一丝迟疑被阁主看出了端倪,就必定会牵扯一条无辜的性命。
“主子,属下不是有意欺瞒,而是怕冲撞了主子,这药、这药……”实在是难以启齿,死士生平头一次结巴了。
燕向南被他这样子弄得越发好奇,也越发气恼,“快说!变结巴了?”
燕午在地上跪好,他已经做好被阁主一怒之下拍死的准备,毅然闭上眼睛,说出让燕向南吃惊的话来,“这药……是寻常女子落胎所用。”
什么?燕向南简直想去掏掏耳朵,他没听错吧?落胎所用之药难道还能治疗什么疑难杂症,给一个男人吃?“那郎中到底诊出了什么,竟给你吃这种药?莫不是你天赋异禀,还能怀孕不成?”这话说出来燕向南都觉好笑,他看不到低头的死士脸上的决绝与黯然。
“阁主,属下……”
“爹娘,我真的看到杀人了!不是胡说!只是他们把尸体丢进了山坳坳里,你们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村长女儿大叫着进了院子,打断了燕午的话,燕向南做了个手势,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阁主按碎了药碗,浓黑的药汁在桌子上流淌,滴到地上。被打断,他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村长夫妇心神全在女儿身上,没有留意到院子里的药味,急急把女儿推到房间里关起来,忧心不已,“这话不许再说,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没有?若是传了出去,他们一定会来杀人灭口的!你这丫头就不怕吗?听话,这几日不许出门,给爹娘待在家里!”
村长女儿还在拍门喊叫,村长老婆吓得手足无措,“他爹啊,这可如何是好?被等要命的事怎么让凤儿摊上了,你说她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邻村去了?”
“这腿长在她身上你还能管得了她?她平日不就喜欢到邻村找那些个小姐妹玩,总之,这几天看好她就行了!真要被发现了,她早就被灭口了,如今只要咱们瞒着,等事情过去了自然就没事了!”
……耳朵里传来这样的对话,燕向南斟酌一番,“这事没完,本阁主等着你给我一个万全的解释。先去收拾东西,我去跟村长辞行。”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请村里人在县城捎了几身衣服,若没有原啸的飞鹰传物,恐怕他们连几身衣服的钱也没有。一点碎银留给村长,就当是这些日子叨扰的谢礼,在别人家白吃白住虽然心理上没什么负担,但燕大阁主喜欢别人欠他,不喜欢他欠别人。
得知他们要走,村长自然也不会强留,家里闺女发生这事,他们也没心思招待客人,不过这钱他是死活不愿意收,燕向南也没什么废话,直接把钱扔到村长老婆怀里,女人家对这些事情总会算计些。
“兄弟二人姓刘,到碧县做生意,途经此地在山下摔伤了腿所以在这里休养几日。若有人问起就这么回答,保村中无事。”想来他们寻来不需要多少时日了,知道此事定会赶到碧县,到时候有去无回,村里人自然相安无事。
村长夫妇客气地送走了两人,既然公子这样说了,他们就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这种气质不凡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燕向南的腿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早已痊愈了,但是下山的时候他还是很诡异地想起被这死士背着走路的感觉,不免又是一阵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