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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原计划是回京之后,展开大讨论,把养兵的事情落实下去,可政事堂的表现让他颇为满意,反而不急着回去了。
赵官家抽空在黄河两岸亲自探访,去看背嵬军将士训练,去考察土地情况,询问每年能收获多少,养活一家人要多少田。
每问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赵桓就让万俟卨记下来。
没错,万俟卨已经离着天子近臣,又迈进了一大步。
“你是太学生出身,读过的书一定不少。但是不管孔圣人,还是孟圣人,他们的书只能拿来修身养性,却没法治理国家。真正的学问都是走出来的,什么时候你这双脚都是泥土,也就算历练出来了。”
万俟卨用力点头,口称谨遵官家教诲,可是心里却想骂人。
你也太难伺候了,那多人,随随便便就提拔了,岳飞才多大岁数,就是太尉了,李若水也早就是翰林学士,往上一步,就能进入宰执序列。
便是李孝忠,放出去也是一个统制。
可他倒好,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啥官职也没拿到,还要先走出一脚泥,是不是对自己有偏见啊?
万俟卨忧心忡忡,他还没有意识到,就冲你这个挨千刀的名字,加上你干过挨万刀的事情,赵桓没有直接砍了你就算是大度了。
不过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原则,赵桓倒是给了万俟卨一个新的官职,河北路转运判官,让他协助岳飞,清理土地,授田练兵。
赵桓甚至冒出一个念头,要不然等秦桧从西夏回来,让他也给岳飞当部下算了。
这样一来,加上张俊,让这几个人多替岳飞做事,权当赎罪也好……当然,这只能算是赵桓的恶趣味,行不行得通,还要看机会。
只不过万俟卨有了新位置之后,赵桓身边又缺人了,在廷议上表现极好的吕颐浩被升为,龙图阁直学士,随侍官家。
就这样,吕颐浩从开封又赶过来报道。
这是个典型的士大夫形象,胡须飘洒,文质彬彬,第一印象还不错。
赵桓笑道:“吕卿,所谓知己知彼,你在金国数月,对他们有什么了解,能不能说一说。”
吕颐浩并不迟疑,而是立刻道:“好教官家得知,金人并非铁板一块,要臣说,金人有两派。”
赵桓点头,“说详细点。”
“是!”吕颐浩道:“以臣观之,一派叫做女真派,一派叫做……汉家派!”
“汉家?”赵桓笑道:“你是说咱们影响到了金人?”
“嗯!”吕颐浩颔首,“官家,辽国便是有南面官制度,而且辽国多年来的帝位传承已经和中原差别不大了。金人在起兵之初,还是延续女真习惯,采用的是兄终弟及。”
赵桓点头,“诚然,正是阿骨打的兄弟吴乞买继位。”
吕颐浩呵呵一笑,“官家,玄妙就玄妙在这里,吴乞买虽然成了国主,但他却是个空壳子,阿骨打的亲信兵马都在宗望兄弟手里。”
赵桓似有所悟,也来了兴趣,“那,粘罕呢?他算哪一派?”
吕颐浩笑道:“粘罕祖上和阿骨打同出一源,且长期执掌国政,论根基实力,还在吴乞买之上……臣这里就要说女真人的矛盾之处了。”
对于任何蛮夷而言,想要入主中原,就必须进行汉化。
抛弃部落阶段,落后的管理体制,接受中原的规则,不然就休想入关成功。
金国现在就走到了这一步,事实上在灭亡契丹之后,就已经面临这个问题。
尽管金国还依照部落时代的传统,让吴乞买继承了国主的位置,成了大金第二代皇帝。
可是做为阿骨打的儿子,以宗望为首的几个兄弟,牢牢把持了阿骨打的遗产,没有给叔叔半分。
其实从金人对宗望几个人的称呼,也看得出来,在很多人看来,学习中原,父死子继,才是天经地义,宗望几个野心勃勃,也是想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可问题出现了,不只是吴乞买,就拉阿骨打也受制于女真传统,他也没法集权,因此以粘罕为首的一些宗室贵胄,执掌了相当大的权力。
粘罕,娄室、银术可、完颜希尹,这几个人有文有武,构成了一个强大的联盟,直接把持女真一半的兵力,成为了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如果他们愿意支持宗望兄弟,显然这个权力游戏早就结束了。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学习中原模式,就意味着集权,意味着皇帝口含天宪,一言九鼎,他们就会从原本的股东堕落为打工人。
显然这是粘罕等人无法接受的,也正是因为他们隐隐约约支持吴乞买,才构成了金国内部的平衡。
“官家,这一次金人南下,岳将军击杀阇母,韩相公杀了活女,这两个人,一是吴乞买的兄弟,一是娄室的儿子,已经对金国朝局产生了影响。”
赵桓兴趣大增,“怎么说?”
吕颐浩道:“宗望已经提拔兀术,接替了阇母的位置,金国东路军彻底落到了他们兄弟手里,而在另一边,娄室痛失爱子,加之跟韩相公硬碰硬,并没有占到便宜,威望大减,连带着粘罕的地位都动摇了。”
“臣斗胆判断,如果秋后金人南下,必定是宗望极力主张,粘罕虽然会配合,却也不会那么卖力气。毕竟如果宗望大获全胜,势必金国的权柄会落到阿骨打诸子手里,粘罕等人,就只能拱手交权了。”
赵桓仔细琢磨了一下,权力的游戏,历朝历代都在玩,而且整体上也是大同小异,金人当然没法免俗。
而在这个复杂游戏里,还不能忽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吴乞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