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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白抬抬手,示意知道了。
“梁叔,梓安……我回去了。”她只能笑笑与他们辞别,转身,她伸手去扶马车门框,一只修长的手伸过就接住了她的手。
“……”宋简茹惊讶的抬眼,他的掌心微干,带着热意瞬间温暖了她冻得冰冷的小手。
赵熙勾唇,目光轻淡,却都落在她身上。
目光相遇。
总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公子……”身后都是熟悉的人,宋简茹不习惯在人前与他如此亲近,要缩回手,却被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他稍用力,她便上了马车。
梁道勋看到乐安郡王挽了二娘的手,下意识就看向梓安,这个过了年十二岁的少年,一直把上车的少女当媳妇。
可是……他面对的是权贵啊,真正的天潢贵胄,不要说二娘不是他媳妇,就算真是,怕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宋梓安死死的咬住牙槽,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握住,指甲掐进了肉都不知疼痛。
宋英娘悄悄走到弟弟身边,轻轻拍了他的肩,弟弟对二娘什么样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这个世上,怕是没有比弟弟更珍视二娘的人了。
珍视又有何用呢,与天璜贵胄相比,他们这些平民简直如蝼蚁不值一提。
坐上马车,宋简茹总觉得怪怪的,心虚的朝众人挥挥手,“外面冷,大家都进去吧。”
赵熙一个示意,车厢帘子落下,门也瞬间关上。
奢华的车内与杂乱的公租房浑然两个世界。
“公子——”玩了三天,晚上不回去,还让赵熙亲自过来接人,昨天晚上的事终于要面对了,宋简茹忐忑不安。
赵熙微倚后厢壁,闭眼养神。
公子不理人,宋简茹不敢说话,车厢内,碳火很足,温暖如春,看向小吊桌,上面摆了茶水和点心,刚要吃晚饭,前脚来了席慕白,后脚跟着赵熙,都没有吃,看到食物,她很饿,悄悄望了眼赵熙,他仍旧闭目养神。
她悄悄伸手拿了个糕点放到嘴里吃,吃到一半,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咕咚的声音引得赵熙睁开了眼。
偷吃被抓个正着,“公子……”她不好意思的放下糕点。
赵熙又瞌上眼,“饿了?”
宋简茹点点头。
“吃吧。”他说。
“谢谢公子。”宋简茹高兴的又拿起糕点,一边吃一边喝水,她都没有注意到桌上只有一个水杯,这是赵熙用过的杯子。
赵熙又睁开了眼,不动声色的看向她,悉索悉索,咬糕点的声音跟小松鼠一般可爱逗人,他唇角不自觉上扬,抬臂,修长的手抚上她的发端。
“公子……”宋简茹下意识躲了下。
马车就这么大,公子的胳膊那么修长,能躲到哪里,他的手掌抚在她头侧,“今年十四了?”
宋简茹听明他话中的含义,小猪长大了,马上就可以宰了。
“公子……”难道你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事吗?她控拆。
赵熙双眉一抬,公子不想你,难道要想别的女人?
老天爷,感谢公子想别的女人。
赵熙履在她头侧的手掌收紧。
“咝,公子,疼。”难道公子是她肚中的蛔虫,竟知道她在想什么?
赵熙剑眉高高抬起,“公子什么不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劝你早点收起来。”
宋简茹被他说得心虚,不知觉抿抿唇,悄悄侧过脸,不看他,不会的,不会的,她的秘密除了梁叔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马车厢内,壁挂着两只小灯笼,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越发衬得周围一切静谧安宁,宋简茹侧脸半露,明眸皓齿被灯光点缀的清丽动人,眉目如画。
赵熙眸光微闪,心中悸动,覆在她头侧的手指缓缓轻移到她脸侧,大姆指轻轻摩娑她光滑的侧脸肌肤。
“公子……”宋简茹不习惯,伸手要拿开他的手,被他一把带到怀里,手中的糕点差点落到地上,被赵熙另一只接过放到桌上,又接过她另一只手中的杯子,“少吃点,等会晚饭吃不了。”
“晚饭?”宋简茹嘀咕,“那岂不是还要我回去做?”
赵熙微微挑眉,“等你做,我今天连晚饭都吃不上。”
不会吧,她不回驸马府,他就没得吃了,不知为何,这句语含责问的话,她生生听出了别样味道,转头看向赵熙。
对上他凝眸的视线,目光清澈如流水缓缓温润无声,又似乎带着一丝丝热意,“公子,今天晚上吃什么?”宋简茹的耳朵莫名其妙的红了一下,绣花绣里的脚尖不知觉的蜷缩,蓦然转过头,没话找话,缓和让人尴尬而又窒息的氛围。
“昨天晚上的账还没有算,就想吃晚饭,嗯?”他侧身挨过来,嗓音低低沉沉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终于翻旧账了,宋简茹一直朝车厢侧边挪过去,试图离他远点。
赵熙怎么会让她得逞,一个捞臂就把她桎梏在怀中,宋简茹连忙用双手抵在他胸前:“公子,我真不知道她就是公主。”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赵熙手又抚到她的侧脸,大姆指轻轻摩娑细嫩白晳的脸庞,“认识谢衡,对他如此熟悉?”
哎呀老天,她就知道那一通胡说八道惹麻烦了,连忙伸出手竖起朝天,“我对天发誓,昨天晚上之前,我从没有见过他,更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赵熙双眸幽深,直望到宋简茹的心里。
“真的,公子。”宋简茹不敢看他的眼,幽幽暗暗,让她捉摸不透。
“嗯。”
嗯什么呢,相信她,还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简茹被赵熙带走了,梁道勋以为席公子不会留下来吃晚饭,没想到他竟留下来,而且一点贵公子的架子都没有,平易近人,非常好接触。
十二岁的宋梓安隐下所有心绪,饭桌上,真心实心的敬了席慕白三杯酒,“感谢席公子在留陈时的帮助,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今天梓安以茶代酒敬先生三杯。”他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席慕白接受了他的道谢,感慨道,“真没想到简茹是驸马府的丫头,实际也没能帮到你们,喝了你的酒,真是受之有愧。”
“公子言重了。”梁道勋年纪长,经历世事,“你出手相帮,对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
“是啊,公子。”贵公子面容清俊、温润儒雅,宋英娘自惭形秽,一直不敢与之正视,听到他谦虚之词忍不住附合大家意见,说完,见公子朝他温润一笑,羞涩的脸色发红,却仍旧端庄,陆师母没有白教,她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千金小姐的气度。
“小娘子谬赞了。”席慕白笑问,“我到是有些好奇,茹娘子什么时候进的驸马府做的丫头?”实际上,他早已打听过,不过拿这个话引出他想问的其他事。
面对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宋英娘没有设防,“茹娘从没有对我们说过她的事。”
“竟从没有说过?”席慕白不死心:“那小时候的事呢?”
包括梁道勋在内,他们突然意识到,宋简茹从没有跟他们聊过这些事情,好像谁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亲自走了一趟,席慕白还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真是失望极了。
对于生意人、特别是做服务行业的生意人,那有什么休息假日,只要没倒闭,就要开门做生意,大年初二,宋记低调的营业了。
不知是不是祭神拜佛有用了,一开门,就来了个开门红,第一天就净收入五百两,梁道勋简直不敢相信,“单账房,会不会弄错?”
单账房白了他一眼,“今天来的客人,十个有八个是世家公子,他们开桌打底就是十两起,再叫几坛上好的清酒,一桌五十六两,根本不是事。”
“怎么会有这么多世家公子呢?”梁道勋觉得匪夷所思。
单账房不屑的看了他眼,“我们家是谁,是乐安郡王,明不明白?”
“可……”可是宋记从没有打过乐安郡王的名号啊,难道真是有心人想捧乐安郡王的场。
宋记就算是赵熙开的怎么样,没档次,贵公子们照样可以不赏光,那他们为何要来呢?自从大年三十晚上,宋简茹对谢衡的一通评头论足,贵公子们一传十,十传百,让他们兴趣十足,个个打听赵熙的丫头,宋简茹在外面就这么个食肆,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个小小宋记,他们想从小小的食肆里扒出想要的八卦、满足猎奇心理。
方沐霖亲自听到了那个小厨娘的一翻言辞,被他的小舅舅请到了府里,“那个丫头真这么说?”谢衡感兴趣极了。
那天晚上,他还真没发觉被人跟踪了。
“小舅舅,你都二十七了还不结婚,难道真是要找一个烈如醇酒又聪慧大气的女人?”
谢衡还真没想到有人懂他,勾嘴一笑,“差不多吧。”
“小舅舅,世家女虽没烈如醇酒,可那个不聪慧大气?”虽然方沐霖想象不出烈如醇酒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他这个外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正统了,不与他一般见识,笑笑,“那个小丫头还说我有吸引女人的独特气质?”
“嗯。”方沐霖感觉荒谬好笑,“都说的是什么?男人只要有身份、有地位、相貌不差,想娶多少女人娶不了,要什么独特,那又是什么?”
是啊,独特气质是什么?谢衡也感兴趣,赵熙不是好男风的嘛,什么时候身边有这么有趣的丫头,真想把她弄到身边,会不会很有意思?
回到驸马府,宋简茹以为能吃好饭就睡觉,不知为何,这两天在外面虽然自由,可是晚上却没怎么睡好,难道认床?
她想想,不是认床的原因,而是租住的地方,房间里没有碳火,夜里睡觉很冷,她被冻醒了几回。
老天爷,果然从简入奢容易,从奢再过苦日子就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