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过自是不知道完颜秉德家发生的一切。距离完颜亮拜访已经过去将近半月之久,日头越来越暖和。已经渐渐适应了金国乡村生活的洪过,身子渐渐有大好的样子,干起活来就更是勤快,清早收拾完家务后,正在书房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练字,时不时的想象下那两件宝贝能换到多少铜钱,是否足够他偷偷跑回南宋的路费,忽然听到了母亲的招呼。
“过儿。”此时的妇人虽然还不能起身下地,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面色明显好了很多,说话时候的中气也沉稳不少。
用那山羊胡的胡医官的话来说,这毛病要慢慢养,三年五年估计着才会有点效果,不过呢,现在的脉象看,再过半个月就能下地了。
洪过的母亲没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去村西头的刘铁匠家,把前些日子送去修补的锄头去回来。眼看就要开春了,虽然家里没有耕地,总算房前屋后的菜园子不小,种下几茬子蔓菁,开春的口粮就算有了。
洪过不是没想过变卖掉手上的两件宝物,不过,这种意见不用洪过母亲反对,光是他自己在心理上就过不去,不是说他舍不得,只是经过了前阵子受穷的日子,那种从心裏的危机感始终没有退去。俗话说,家中有粮遇事不忙,现在洪过就是手里握着两件宝贝,心裏就算有底,遇见个大事小情都能安心处置。若是没了两件宝贝,总感觉心裏空落落的,干什么都会慌神,整天提心吊胆的害怕万一有个好歹,家里的银钱支撑不开。
村子里的路还是不大好走,到底是一千年前的乡村,村中的大道就是一条土路,再加上有如蜘蛛网一样的小路,将整个村子挨家挨户的连接起来。
刚出门不远就遇上了林钟,这小子夹着一个布包迎头走过来,那虎背熊腰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偷包米的大狗熊。
听说是去刘铁匠家取东西,林钟也不说自己要做什么,乐颠颠的表示陪着洪过一起去,听得洪过有些迷糊,这小子不会是真的这么清闲吧?
原以为乡下人家起的早,谁知道,这还有个多时辰就是晌午了,刘铁匠家的大门还是紧闭着,看的洪过就是一愣。
倒是林钟知晓些原委,笑笑道:“这刘老头是孤老,老婆子女一个全无,每天打打铁修补下大家的农具,再来种好自己名下的十亩地,除此之外就靠喝酒打发时间了。说实话,洪大哥,我可不看好啊,只怕你家的锄头这老醉猫还没修呢……”
“放你个小兔崽子的狗屁。”不等林钟说完,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叫骂,嗓音沙哑无比,显见的是经常喝酒有些伤了嗓子。
只见木门猛地被人拉开,一个粗壮的身影大步走出来,就在出门的时候被日光一晃,动作稍稍顿下而后又大步衝着林钟走过来,嘴裏嘟嘟囔囔的骂着:“林家的小王八蛋,看今天你家刘爷爷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不打你个屁股开花,老子跟你姓。”
林钟似是怕极了这个刘铁匠,在屋门打开的时候就一下扑到了洪过身后,偷眼看着刘铁匠走来,慌忙大叫:“师傅,你这么说可就差辈分了,你是我的刘爷爷,那就是我老子的爹,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到俺家喝酒,可是拍着我爹叫大哥的。还有,还有啊,你既然是我爹的爹了,可不就应该姓林么,没必要再改姓啊……”
噗哧,洪过被林钟的话逗乐了,这个小子的嘴还真够贫的,看不出啊,平时一副木讷样子的林钟还有这份急智,真真是不可能以貌取人。不过,等等,为啥林钟冲这个刘铁匠叫师傅?
那刘铁匠显然不是个善于斗嘴的人,被林钟这般咋咋呼呼的问住,竟是一下懵住,不知应该如何反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