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羊蹄去掐林钟的脖子,林钟已经在用头撞墙了,眼见着完颜芷雅脸色不善的样子,任谁都明白,今天的洪过只怕很难收场了。
谁知道,洪过闭着眼突然说出一句“小雅”来,此话一出,登时火炕旁的小女人漫天的乌云开始消散,本是死死抿住的嘴唇也开始慢慢柔和起来。
孰料,洪过下一句竟是说的:“没料的小丫头片子”。
虽然不明白那含混不清的“没料”是个啥意思,但是,现在屋里的羊蹄和林钟已经可以感觉到屋里的周天气象大变,好似马上就要落下天雷似的。
羊蹄是第一次看到姐姐这般怒火,哆哆嗦嗦的凑到林钟身边,伸出同样哆嗦的手去拉扯林钟,吃惊的发现,原来身子打颤的人不止他一个。
何止他们两个,连那个带着鬼面的巫师也似乎发觉屋内气象不妙,这神棍竟是第一时间跳到火炕两丈范围以外,然后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不明所以的咒文,自顾自的开始向门口蹭去。
屋外正是响晴天,难得开春的好日头,而屋内竟是乌云密布马上就要天崩地裂一样的气象。
突然,小雅动了。
屋内所有人也随之牵扯着,在第一时间发出一声惊呼,巫师还好些,身形无比迅捷的向着早已看好的房门窜出去,登时在院子里响起一阵呼叫和暴打声,还有巫师的惨呼声间杂裏面。羊蹄和林钟则是一齐扑向火炕,他们要拉住小雅,不能让这小姑奶奶暴怒下搞出人命来。
三个人奇怪的举止没有打扰完颜芷雅,小姑娘掏出一直揣在怀里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洪过头上,刚刚她摸过,那里热的几乎能煎茶,这时若是没有什么立即降温的东西,一时三刻间只怕就能将洪过烧傻了。
见到小雅的动作,林钟和羊蹄几乎就是一口气没有提起,同时扑倒在火炕边的地上。
“姐,我的姑奶奶,难道你不是想要收拾下这个混蛋么。”羊蹄几乎是马上又跳起来问道。
完颜芷雅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助洪过盖好被踢开的被子,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教训?凭什么?这个家伙一不是我们府上的奴隶,二没欠了府上的印子钱,三,三,”小姑娘顿了下,小脸微红马上扯开原话继续说道:“总之,我没道理去收拾他。不就是叫声师妹么,怕是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听名字,好像也是个汉家姑娘呢,石瑶,瑶池仙子,多好的名字。”
话虽如此,小雅在为洪过盖被子的时候,还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捏住了洪过的皮肤狠狠的拧了两圈,这才飞快的松开。
羊蹄刚要说话,却听洪过在火炕上大喊一声,接着,洪过的眼睛猛地睁开,就如诈尸一样在炕上坐起身来。
啪嗒,随着洪过的动作,他额头的玉佩也跟着掉在身上,虽然是发烧几乎烫手,但是他依旧没有完全丢了神志,刚刚身上的剧痛不仅惊醒了他,更令他有了一种似乎回到后世的感觉。
洪过正要说话,忽听门口一声欢呼:“太好了,终于能说话了,这样就有救了,有救了。”
接着,山羊胡的胡医官扔下包东西后兴冲冲的扑到火炕前,抓起洪过的手腕仔细号脉,过了一阵神色黯然的坐到一边,“头热降了几分,可惜都是治标不治本,唉,还是缺几味主药啊,没有那些至刚至阳的主药,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寒毒祛干净的。”
就在胡医官叹息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一个惶急的声音:“什么药,我让人去拿,你快些开方子。”
在宋王庄里住的人,或许有人不认得南庄子那个王爷主人的,还真没几个不认得南庄子的账房姑奶奶的,见到小雅发话,胡医官眼睛一亮,立时手下飞快的写好三副方子交给了跟着小雅来的家仆。
几乎是用逼供的方式从胡医官口中确定洪过的病情再无大碍后,小雅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小心翼翼的收拾下微乱的发髻。
倒是洪过感觉着好似在身体里有一个火炉在烘烤自己,不过现下一股清凉有如山间小溪一样从手掌散出,缓慢但是坚定的向周身发散开去,整个人就如炎炎夏日里沉入深潭一般舒爽。
张开手一看,洪过发觉自己握着一块精美的玉佩,所有清凉感觉都是从这玉佩传来的。
“镇山青!”
就在洪过看着玉佩发呆的功夫,一边的胡医官惊呼出声,将屋子里的所有目光一齐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