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兀立牙神色镇定,看到羊蹄和阿鲁带几个人已经被人搀扶出来,虽然身子因为被捆的时间有点长而微微麻木需要有人搀扶着,其他看起来总算还好,羊蹄更是塞嘴布刚被拿开,就忿忿的大骂起来,从完颜秉德到参与了今天这件事的所有北庄子家丁一个都没落下。
见到自家主子没事,兀立牙心头稍平,这才转头镇静的望向马匹驰来的方向。
转眼间,三十多骑在马上的女真骑士,就将兀立牙和阿鲁带等人团团围住,当先那个带头的圈住自己的马匹后,向内里一望登时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要下马。
这个时候在场的话事权自是从兀立牙交到了阿鲁带手上,阿鲁带接着火把看看那骑士,嘿嘿冷笑起来:“胡土门,你小子长能耐了,怎么,是你那个主子要你来抓我们爷们?”
那个骑士这时几乎就是滚落下马,跪在地上单膝行了一个军礼,也不敢站起来,就那么答话道:“猛安大人,这怎么说的,小的无论到了哪里,可都是您手下一个正兵,谁敢冲您抄刀子,就先把小的宰了再说。”
听到自家头领这么说,其余的女真骑士大惊,纷纷跳下马来,虽不至于下跪也纷纷收起兵器小心的站在一边,我的天,他们的谋克大人还要向这个汉子下跪施礼,到底是哪里的猛安啊,这么牛?
阿鲁带摇摇头,随便在胡土门身上踹一脚:“滚起来,怎的在朝廷听差这规矩越来越多了,在我这裏没这么些规矩,起来说话,说吧,北面那个要如何处置?”
胡土门闻言马上跳起来,规规矩矩的侧身站在阿鲁带身侧,小心的道:“那个,据说是萧王发话了,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如何?”
阿鲁带回身看看一脸忿忿的羊蹄,知道问这个主子怕是今晚就没完了,既然芷雅郡主吩咐是打到北庄子怕,现在这情形就算借北庄子两个胆也不会来招惹自家的庄园了,想来也是完成了芷雅郡主的钧令,还是趁这个机会收手吧。
秉德是在晚饭后才知道整件事的,他很生气,怒火冲天的他竟失手打碎了一只南面宋朝进贡来的上品青瓷茶盏。
“一群废物,”秉德指着眼前的赵顺臭骂,“小三百号的人手,竟然打不过三四十个几十岁的老东西,我养你们什么用?”
事实如此,跪在地上的赵顺虽是诚惶诚恐,可心中一样的不明所以然,不过既然主人将怒火发泄到他的头上,等下他自是有撒气的法子,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要问清楚才是。
瞧着秉德骂的累了,赵顺小心翼翼的探头问道:“主人,那么,明天的晚宴,是否还邀请南面那位……”
啪——
不等赵顺说完,又是一只青瓷茶盏砸在他头上,接着秉德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有告诉你不去邀请芮王千岁么?”
看着赵顺屁滚尿流的跑出去,秉德慢慢喘匀乎了气,其实,他生气的主要原由不是自己家打败了,是凡在朝中混过十年以上的,谁不知道芮王府里的家将,个个都是当年追随前代沈王征战沙场的百战勇士,自家那些家丁,别说是三百,怕是一千个,拉上去也还是今天这个结果。
秉德生气的缘由,是这次实在败得不是时候,自己邀请来众多亲信以及许多女真世袭猛安谋克们举行宴会,偏偏在宴会前演了这么一出,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感觉丢了脸面之余,完颜秉德想到一个问题:那位深居简出的芮王爷,是否是故意要演这么一出的?
示威?还是另有目的?
次日傍晚,金国芮王爷,小雅的父亲神情悠闲的跨在马上,在百多名家仆的护从下穿过宋王庄,来到位于村北庄园。在正门处,完颜秉德竟是亲自等在那里,见到中年男子到了立时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见到秉德走到面前打拱作礼,小雅的父亲脸上微现不快,随即飞速端上一副笑脸,翻身下马笑呵呵的与秉德寒暄。现在的完颜秉德位居左丞相,兼侍中、左副元帅,获封萧王,地位比之小雅的父亲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偏偏小雅父亲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本部猛安的勃极烈。
勃极烈是女真语长官的意思,猛安是女真人在起兵之初建立的一种亦兵亦民的制度中的一级,在其下面还有一阶叫做谋克,猛安谋克制度构成了女真人最根本的政治军事制度,这种制度类似后世清朝的八旗制度,闲时耕种为老百姓,一旦有战争就将所有男丁集中起来拉上战场。故此,每个猛安勃极烈不仅仅是本部女真人的行政长官,更是这些女真人在战场上的指挥官,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而秉德的名衔恰恰分属小雅父亲治下,这样一来,完颜秉德见到本部猛安勃极烈竟然只是拱拱手,反是太过僭越了。只是呢,秉德现在是当朝权相,大有当年其祖完颜粘罕的威势,这时与一个闲散王爷笑脸相谈又把臂而行,无论谁看到都要竖起大拇哥赞一声“好气度”。
这些私下的计较永远不会摆在台面上,当两人一起走进后园时候,秉德道一声“孛迭兄”,要将小雅的父亲让到主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