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义军余脉(1 / 2)

宋伐 血裔 1546 字 6个月前

那老头翟进也不多说,拉着洪过就来到了聚义厅后,靠着后山有一座古朴平实的建筑,若是放在山寨中这栋平房毫不起眼,但是当洪过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觉这栋建筑竟有普通二层小楼高,虽然每面墙上开了几扇窗子,可是窗棂紧闭甚至结了网,一看就知道好久没人打开了。

在建筑前站着一队老兵,之所以说是老兵,这群人最大的已经是和老头翟进一般须发皆白了,即便看着稍稍年轻的也是年近四十的样子。不过这些老兵依然是精神抖索的手握兵器,站在建筑的大门两侧,现出一种在别处看不到的精神状态。

老头翟进什么都没说,一把推开那扇对开的木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后,多少年来阳光第一次射进这座略略有些阴森的建筑。待到进了屋内,洪过的眼睛适应了屋内阴暗的光线后,整个人呆住了。

就在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硕大的旌旗,一看就知道这面大旗不是悬挂在这裏,怕是只有用在大军的帅旗之上才成,大旗通体用赤红的丝线绣制,中间则是用珠黄颜色的线绣出了个斗大的“宋”字。在宋字一边,则绣了一行小字:京西第一将,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来到大旗前,翟进放慢了脚步,好似这裏安息着无数生灵,每踏出一步都会惊扰到他们似的,每一次迈步都是轻轻抬起又慢慢放下。那个动作就像是走进了鸟林一般。旌旗之下是一副残破地铠甲,这具铠甲的甲叶少了大半,在胸口小腹等地方更是变成了空洞,即便是残留的甲叶上似乎也留下了暗红的痕迹,深深染进了铠甲的铁质中间,无论如何都擦抹不去。

铠甲旁立着一面木灵位,上书:翟迁。大宋京西北路制置副使。再向一旁看去,整座大屋中。立着如山的灵位,每个上面都写着一个名字,还有段简短的官位,无一例外地,都是京西北路制置使司下辖的官位。

洪过一下明白了,这从没听过名字地翟进,应该是南宋初年的义军。身为北宋的军官发动亲族愤而成军,所能得到的仅仅是南宋朝廷的一纸敕封,而眼前这些大好男儿铮铮铁骨,为光复河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那个时代,能成为义军的多是同姓亲族,而在头领之下地第二三四位置更是会委派同姓兄弟子侄,不要以为那是什么光鲜的位置,做到那个安抚制置副使的不会想到能攫取什么。这些人首先要考虑的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全军做出表率,所以说,整个屋子内,光是写着安抚制置副使的灵位就有将近二十个之多。

看到这如山的灵位,想到每个灵位背后代表的烈烈忠魂,每一块灵位背后都有一段难以详述地悲烈故事。想到这些为保衞家国而奋起抗争的先贤,洪过再也忍不住眼中热泪,对着正中的铠甲抱拳深深施礼下去,发誓再不跪拜任何人的他,撩起了儒衫,双膝缓缓跪下,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在地上,连续叩了三个头,接着缓缓站起,又是躬身行礼。跪下叩头。当他第二次站起后。又对一边的翟进深深的作揖下去。

站在一旁地翟进,还有随后跟来的大寨主。以及一众天王寨头领,见到洪过第二次跪拜叩头时候,一齐色变,两拜六叩首,这已经是仅次于朝见天子的大礼,原来,在这个书生心中,灵位上这些一勇武夫,竟然有如斯的地位。这一幕,看的许多人眼中湿湿的,心头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老者翟进早已是泣不成声,当洪过稽首下去后,一把抱住了洪过放声大哭。那大寨主悄悄走到了洪过身后,用最低的声音解说道:“二十一年前,洪尚书也是这样祭拜了这裏的灵位,并亲口赞说,‘国之重臣,社稷干橹’。”

听了这话,洪过连忙挣脱老翟进,对着大寨主躬身施礼,口中连声的道歉。那大寨主还未说话,翟进已经收了哭声,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他活该,狗眼无珠,白长了一双招子,贤侄给他一些教训,正好叫他日后长些记。”

大寨主一脸尴尬地对洪过笑笑,连忙吩咐摆开筵席为洪过接风,洪过自是不会拒绝,这其中也有帮助大寨主解围的意思在内,大寨主自是对洪过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在聚义厅内地筵席上,洪过细细了解下情形,这才知道,原来大寨主名叫翟义,是翟进的小儿子。当年的翟进也是北宋悍将,是响当当的京西第一将,金军入侵后代人入山寨退守,南宋赵构建炎二年乘河南金军兵力空虚时,突然率军收复洛阳河南府,被当时的东京留守老将宗泽保举为知河南府,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宗泽死后他率军在河南与韩世忠并肩作战,结果兵败后韩世忠率军南撤,他则继续在河南作战。

建炎二年十月,叛将杨进进攻洛阳,翟进率残军迎战,结果战局不利,连勇武仅在翟进之下的堂弟翟迁都一并阵亡,被误认为是翟进战死下,杨进带兵暂时退走,而翟进不得以在带兵南撤无望下惟有不断西进,竟是从河南一路杀进河东地界,最后在这汾州与太原府交界的隐泉山暂时立足。为了遮掩名号,用残存的几百壮士占山立寨,打出了天王寨的旗号,总算避开了金军的追杀。一晃到现在,已经是足足二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