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西夏的援军!
到了这一刻,塔塔尔人的精气神完全崩溃了,见到来援的军马,立即有知机的塔塔尔人开始溜走。
待到西夏军队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从汪古部之中冲出一人,就见这人手持九尾大旄,遇到他的人,无论是糺军汪古部还是塔塔尔人,竟是齐齐分开一条裂缝,任由这人一路直入整个战团中央。
当这人将九尾大旄插在地上,用睥睨的眼神望向四周,那些塔塔尔人再没了抵抗的意志,终于垂头丧气的下马扔掉兵器。
自然也是有人不甘心失败,有的在战团外围的塔塔尔人,纵马向北冲去,一直到脱离了战团,这才顺着龙驹河溯流而上,去寻找他们的大汗蔑尔铁木尔。
一场大胜!
在汪古部,糺军,还有西夏援兵的夹攻下,塔塔尔万余名战士,或是被杀或是投降,最后能脱出生天的只有千余人,至于被俘的塔塔尔人战士,更是多达五千余人。
最为重要的,这一次大战下来,俘获了塔塔尔首领蔑尔铁木尔的帐幕,这位大汗的十四个老婆都被逮住,还有蔑尔铁木尔的母亲,女儿,几个未成年的儿子,一起被抓住。
可以说,蔑尔铁木尔的嫡系宫帐和人马,已经在这一仗中被彻底消灭掉。
当完颜亨带领大队硬军南下时候,堪堪在栲栳泺北岸的小城骨堡子,听说了蔑尔铁木尔的踪迹,再去追赶已经来不及,听说这位塔塔尔汗已经逃去与广吉剌人汇合了。
栲栳泺便是后世的呼伦湖了。
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总算是大致上完成了这次出征的第一目标,下一步,完颜亨就是要率领大军,继续向西进军,去收拾那个草原盟主忽而察忽思。
消息传入中都,又是露布报捷,整个中都城陷入了欢腾之中,从皇帝到普通平民百姓,对未来的战事无不看好,期盼能一雪前次临潢的耻辱。
完颜亨一面督促大军向西进发,一面发出军令,呵斥乌古敌烈两部的拖延。到现在,一场大胜在手,而且有了四方多达八万的骑兵在握,他对乌古敌烈两部的态度,可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再没了以前那种曲意接纳,该动手整顿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没想到塔塔尔人竟然没能按时撤走,让完颜亨得了一场大胜,兀剌黑一面大骂塔塔尔人是白痴,一面急急与图忽聚在一起,点了两万精骑从金山城出兵。临走前,兀剌黑与佛光谈约定,一旦有机会,定然施行那个计划。
从龙驹河一直到克烈部的草场,中间有足足千里的草原,完颜亨整顿了兵马,将塔塔尔人的部众打散分配给汪古和糺军,至于得到的金银则分出大部给西夏军队和硬军,如此一来全军欢声雷动,大家都在称赞韩王千岁处事公平。
略略放缓了脚步,待到兀剌黑与图忽带领军队到来,完颜亨将两人招入帐中,毫不留情的在一众部将面前将两人斥责过,却在随后的酒宴上宣布,前次大战时候,跟随硬军前进的三千乌古敌烈骑兵也得到一些战利品,这部分东西都交给乌古敌烈两位节度使处置。
如此赏罚公允,自然令心虚的兀剌黑与图忽说不出什么话来,惟有拜服在完颜亨面前,大声宣誓要在随后的战斗力,努力作战,去夺取更多的牛羊献给韩王千岁。
大军沿着龙驹河慢慢而行,乌古敌烈两部,以及硬军和西夏军都还好说,他们都是不需要部众跟随,直接带上了辎重行军,而汪古与糺军,身后还跟着数目不小的部族百姓,多是些健壮的女人和半大孩子,平时就负责看管牛羊和车仗,遇到战事了也可能成为第二梯队的候补兵。
如此一来,整支大军的速度就不会太快,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完颜亨将大军分成五个部分,他呆在汪古部和糺军之中,成为中军,带着身后的辎重部队缓缓前进。
硬军被布置在中军的左翼,全部排开了,成为足有三十里宽里许厚度的巨大扇形军阵,在距离中军二十里之外行进。
至于右翼是西夏军,同样也排成了巨大的扇形军阵,在龙驹河的北岸缓缓前进。
前锋是乌古敌烈两部骑兵,其中最前面的三千人,是乌古部的三千精锐,后面是连续四个梯队的乌古敌烈骑兵,加之两侧的各有一个梯队,这样七个梯队的骑兵,构成了整支大军的锋锐。
谁想到,连续走了二十天,一直到六月末时候,大军进抵龙驹河支流的合剌只鲁坚城,也都没看到克烈部的影子。不仅仅是克烈部,这合剌只鲁坚城,同时距离蒙古乞颜人的草场不远,西夏的轻骑兵曾经向北搜索了足足百里,都没见到乞颜人的牧民。看起来,整个草原都在躲避金国大军的锋芒。
继续向西,绕过了布尔罕山,来到了土兀剌河上游的黑林城,这座土城也被克烈人放弃了,城中除了一些契丹人百姓外,看不到一个克烈人或是蒙古人。
黑林城就在后世的乌兰巴托东南数十里处,这裏已经是草原的腹心位置,早已越过蒙古乞颜部的草场,向北可以去蔑儿乞人的草场寻找,若是继续向西,那就是越发的深入克烈人的草场,越过大约千里的草原,就是以前辽代时候修建的斡鲁朵城,那里在辽代曾是统治草原的中心都市,原先有契丹人数千户,大辽灭亡后,有不少契丹人逃了过去,应该还有几万契丹人在那里生活。
是继续向西,一边追击克烈一边顺手扫荡了斡鲁朵城?还是向北收拾蔑儿乞人?或是回军向东北,去扫荡蒙古诸部?完颜亨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主帅拿不定主意,手下的部队也自然没有什么主心骨,大军就在黑林城驻扎下来,幸好有汪古部和糺军的牛羊,正好在这裏放牧,加上其他各支军队携带的粮食,一时间倒也不匮乏粮食补给,只是这种驻扎势必不是长久之计,所有人都盯着完颜亨的中军帅帐,等待下一个命令。
这一耽搁可就是十天时间,到了七月中旬时候,完颜亨不得不做出决定,草原八月中下旬就会降下第一场大雪,再不决定的话,怕是回程路上就会被大雪堵住去路,那个时候可真要哭都来不及了。
既然主帅决定回军,那就意味着不会继续打仗了,整支大军带着些许欢喜些许的失望,开始拔营向回而去。
欢喜是因为不用打仗就不会死人,大家都有命回家去见亲人。失望么,既然不打仗,就没了收获,靠着塔塔尔人的那点家当,还真不够十万军队分配的,算上家中牛羊没有尽心放牧,这次出征算是赔本了。
一路上,就连硬军也没多高的士气,他们回到中都不久,刚刚将手里的牛羊金银换成现钱,还没来得及花差花差,就被拉来了荒凉的临潢府。呸,临潢有什么好的,街角窑子里一个女人都要二百文一次,拉到中都,这个价钱可以到青楼喝次花酒了。就这么个鬼地方,一住就是一年多,可算熬到了出兵草原,以为能好好过过瘾,从鞑子手里抢回些东西回来,也有不少人心裏存了份侥幸,认为这次来草原,能抓到不少去年被抢走的中原女人,这样不就白得个女人么?
哪里想得到,跑了好几千里,竟然连个鬼影都没撞见,真丧气。
回程,就真的会平淡如水么?
早已在草原深处磨尖了爪子,忽而察忽思正死死盯住了这支金国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