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院子中的音乐歌舞似乎并未受到打搅,遏剌补有些沮丧,就在这时,墙头站起一名近衞军士兵来。
看到这名士兵,周围呐喊的金军们一起停了喊声,静静看着那人,不知他想说些什么。
那近衞军士兵居高临下的望着周围的金军,用带着傲气的声音高声喝道:“洪先生说了,要打便打,编排这些废话作甚?”
这话说的硬气,愣是让金军之中无人能回答。
见到冷场了,一名遏剌补的亲随气不过,偷偷取下弓箭,瞄准了那近衞军士卒,嗖的就是一箭射去。
那近衞军的士兵闻声一闪,总算让过了要害,箭矢掼在了肩头,他身子一矮,消失在墙内,但是声音并未消失,反是愈加高亢的喊起来:“遏剌补,小人——”
听了这声叫嚷,金军的士气不升反降,搞得遏剌补没辙,只得下令强行攻打。
先说那名近衞军士兵,他喊过那句话后,跌在院子里,被同袍扶到了洪过面前。
洪过坐正了身子,对那士兵点点头,先是问了他的名字,听说叫做管平潮的,洪过在嘴裏反覆念了几次,才对那管平潮一挥手,指着正在舞蹈的七名侍女,随意的告诉他,这些侍女之中,管平潮随意选择一人娶了吧。
那管平潮本来还有些失落,见到洪过如此厚赏,立时大喜过望,当即跪下对洪过磕了头,略微包扎一下,便让着要回去杀敌立功。
不但是管平潮,此事落在其他近衞军战士眼中,也是巨大鼓舞,那几个舞|女都是洪过身边侍妾侍女身份,年纪不大稚嫩美貌,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就算死了也值了。
登时,本能寺内的士气一下蓄成满格。
外面的遏剌补气得下令攻打本能寺,按照他的想法,先是一阵乱箭射过去,然后找来大木撞开寺门,大家一起冲进去,他有两千人在手,堆都堆死了洪过的几百人。
可是,射箭的时候,遏剌补就发现事情不妙了,这个本愿寺实在太小了,堵在墙外射箭,那些仰射的弓箭不是落在对面自己的军中,就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反正真正能够落在墙内的弓箭实在不多,而且这种毫无花哨目标的漫射,除了看似声势浩大外,实则没有多大意义。
至于撞门,由于来的时候匆忙,军中并未带着现成的巨木,现在还要去拆掉别家的房子,找来木梁撞门,一来一去的可就耽误不少功夫,转眼天都大亮了。
看着撞门速度实在不快,金军干脆搭人梯,一个踩一个的肩头,从墙头直接跳进去算了。但是,当第一个金军在墙上一露头,就见墙内嗖的一声,箭矢飞过,那个金军士兵惨叫一声落在了地上。
后来金军人数太多,墙内虽然有百多个弓手,可也实在照顾不过来,勉强有些人把住了墙头,正在准备向里跳的时候,猛然从墙根底下,伸出来一支支长矛,噗的一下,就将墙头的金军士兵捅个透心凉,那金军凄然的叫着,扑通跌落下来。
虽然损失不小,但是这边在墙头的争夺,似乎吸引住了近衞军的注意力,那边嘭嘭的撞门声,就好像砸在每一个人心头的大锤,让院子里的人有种马上被窒息的感觉。
卢龙抓住了洪过的衣襟,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洪过对卢龙笑笑,看着院子里的舞蹈,余光扫了下激烈的墙头战斗,又看看天色,终于对一名守在身边的近衞军百户点点头:“是时候了。”
那名军官接到命令,马上转身跑进了大屋之中。
过了一会,整个京都都能看到,在本能寺的院子中,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看到浓烟的同时,突然听到寺门处一阵欢呼声响起,就听轰的一声,似有重物扑倒在地。遏剌补明白,是寺门被撞倒了,再联系浓烟,他心裏划过一丝怀疑:难道说,曾经权势滔天的洪过,会自残么?
那些撞破了寺门的金军士兵,当巨大木门扬起的尘土慢慢散去,正待向里冲去,突然惊恐的望见,就在寺门之内,出现一排身穿铁盔铁铠,拿着足有一人高的盾牌,手持长矛的“怪物”。
这些全部披着铁铠的怪物,排着整齐的横列,每一次向前迈步,都会发出重重的闷响声,几步之间,铁怪物就堵住了寺门破口,轰的一声,巨大的盾牌挡在身前,手上的长矛斜向前伸出,雪亮的矛尖泛着寒光,令人不敢靠近。
金军士兵虽然胆寒,无奈那些军官在背后不住的催促着,勒令他们冲击,才有一名金军士兵扑过去,就见长矛一突一缩,再看那名金军,胸口已经多了好大一个血窟窿,嘴裏涂着血沫,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杀啊——
被鲜血刺|激着,又是一群金军士兵嚎叫着冲了上来,堵在门口的十柄长矛,一齐向前突刺,整齐的就像是一个人的动作,只可惜,如此整齐的动作背后,是十余名金军士兵倒在门前。
如此精悍的对手,让金军士兵们胆寒了,再没人敢靠上去,所有的金军士兵只有远远躲开,任军官们吆喝去,就是不肯靠上前。
听到这个消息,遏剌补噗的喷出一口血来,他不敢相信,明明自己占了绝大的优势,可就是无法击杀洪过么?“砸墙,撞墙,我就不信,姓洪的有上千个铁人,把所有的墙给我撞倒!”
听着轰隆的撞墙声音,卢龙的脸色一阵惨白,突然听见洪过在低声道:“来不及了。”卢龙猛地抬头望向洪过,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从京都外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不止一个方向,而是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传来了这种号角声。
本能寺周围立时一静,所有人都认得,这是汉勇军进攻的号令声音,这些金军对这种号角声熟悉之至,半年来,他们不正是在这种命令声音的指挥下,向一个又一个敌人发动进攻的么?
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京都附近听到汉勇军的冲锋号角?不是所有的汉勇军和近衞军,都去了若狭和纪伊分国么?
在场每一个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紧接着,随着一名金军士兵扔下了武器,那些个金军接二连三的扔掉武器,哄然而散,向着四面八方跑了出去,面对比金军还要凶残的汉勇军,这些金军士兵再没了抵抗的意志,他们现在只想去抢先投降,希望汉勇军能看在曾经的同袍份上,饶了他们一命。
看着眼前如鸟兽散的局面,遏剌补呆若木鸡,他真的没想到,汉勇军竟然在金国汉军之中,有如斯之威,更没有想到,就在别人计算洪过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也被洪过计算了。
“将军,我,我们也跑吧!”一名亲兵抓住了遏剌补的肩膀,绝望地叫道。
“跑?往哪里跑?”遏剌补惨然一笑,“难道要好像野狗一样到处躲藏,最后被人家像抓牲口一样逮住么?不,我遏剌补做不到,你们跑吧。”
说话,遏剌补勒动缰绳,坐骑踢踏踢踏的来到了本能寺大门口,他对着寺庙中高声喊道:
“洪先生,败将遏剌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