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中都攻防战(二)(1 / 2)

宋伐 血裔 2588 字 4个月前

洪过在紫宸殿上的一番表演。极具戏剧效果,话一出口,便掀动了整座朝堂,在场每一个人都惊骇的无以复加,便是太上皇赵构也脸色大变,然后微微起身用颤抖的声音询问,不知洪过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也难怪赵构变颜变色,他是从北宋走过来的人物,或许在场的官吏对大辽还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但那个北方强国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纵然在后来的女真崛起中轰然倒塌,但是百余年的恐怖记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全消失。

现在洪过宣称,大辽竟然还存在,而且上书请求称蕃,这真让赵构感觉极度不真切。

洪过还是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将他与萧克剌的协定添枝加叶的说出来,顺带还胡扯了耶律普素完意图迁都回到临潢,为了结好中原朝廷,不惜主动对大宋称蕃云云。

听了半天,赵构才明白过来。敢情一切都是洪过在背后推手,是不是契丹人真的要称蕃,谁都不确定,只有听洪过一个人在说话。这赵构微微皱眉,然后借口身体不适返回了德寿宫。

一场盛大的新年庆典,就被洪过轻易搅黄了,在场官吏使臣谁也没心思庆祝新年元旦,对皇帝赵昚庆贺再三后,才轰然退出紫宸殿,回去迫不及待的向家人朋友宣传今日听到的一切。

洪过没能离开皇宫,赵昚让他回去书殿叙话。到了书殿一看,原来大宋的几位执宰大臣都在,竟是一个君前问对的格局。

到了这裏,不用赵昚开口,自有史浩面容严肃的询问,大辽称蕃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洪过笑呵呵的看了眼赵昚,又对史浩善意的点点头,随即与周围所有执宰大臣打个招呼后,才坦言,辽国称蕃是假的,不过,只要南宋朝廷肯出兵,一年之内,他可以保证让赵昚还都汴梁,并且在北方收回燕云十六州,如果给他三年时间,他能夺回沙洲饮马玉门关!

一开始。听到洪过是在忽悠人,可把赵昚气急了,这大庭广众的说谎话脸都不红,你洪过可以不要脸,他自己还有大宋朝廷可还要脸面呢。

紧接着听到洪过夸下海口了,一颗颗重磅炸弹,不要说赵昚了,便是在场这些政治老油条,也被炸的晕乎乎魂游天外不知所以。到最后,赵昚的思绪已经完全不能理清,惟有用求助的目光去看张浚和陈康伯。

陈康伯没有说话,张浚是老臣又曾统帅兵马督师前线,宰相之中最后发言权,站出来质疑洪过话中的真假,攻克中都还好说,毕竟洪过前面说到,已经夺取临潢,又兵压锦州,对中都的东北两面形成包围之势。可是,复夺汴梁,那就等于要宋军进入河南山东。甚至要攻取河北,这样巨大的军事任务,洪过手上兵力能够完成么?

听到张浚质疑,洪过嘿嘿冷笑,随口告诉众人:泰西世界有一句名言,天上不会落馅饼,放到中原白话,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洪过是南宋的官吏不假,可是,江北中原这么大的地盘,朝廷诸公就真指望让他一个人打下来,然后老老实实交回朝廷手中?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南宋朝廷就敢收么?收下以后也敢还都汴梁么?

洪过的话没有说完全,还有些其他的意思没去说,比如,洪过既然能独立打下来这么大地盘,凭啥要让南宋朝廷不劳而获,自己占住长江天险面南北被称孤道寡多好?就看现在南宋如此碌碌无为的样子,他日后甚至可以以北吞南一统中原,何必看眼前这些人的脸色?

在场自赵昚以下,都听出来洪过话中深意,登时脸色数变,以史浩的性情,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若非是感觉打不过洪过,都要扑过来与洪过拼命了。

洪过怡然不惧,继续侃侃而谈,他分析了此时中原局势。明白的告诉众人,现在陕西已经重归南宋,韩家的兵马不可不用,除去留下部分人手守住陕西,韩家足以出兵两三万,向东收取河东和豫西,四川的吴璘也能抽出六万兵员,配合韩家的话,收复河东并直取云州,也就是金国的西京大同府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盘踞在豫南地区的仆散乌者,洪过见过他,此人虽然善战,却比较的精明,或者说精明有些过头了,绝对不是一棵树吊死的人物,只要他在北方兵围中都,仆散乌者必然生出异心,到时无论用正隆朝廷或是南宋的名义前去招抚,都有七八成的胜算。即便这人没有投降也无所谓,只要南宋自两淮出兵,他布置在南阳的一支精兵也可以向北进军,加上海州的魏胜与李宝,三支大军围攻仆散乌者。也足以将其彻底剿灭,或是迫使他投诚。

干掉了仆散乌者后,三路大军足有兵马数十万,收取汴梁还不是直如掌上观纹般轻松,而后渡过黄河轻取大名府重镇,随后继续北上配合自己围攻中都,那是完颜雍就是坐困愁城,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只消南宋收回幽云十六州,完成了长城防线,那时候坐镇临潢的西辽帝国,也必须在称蕃或是对抗中选择。那个时候,大辽称蕃不就顺理成章么。

书殿中所有人大吃一惊,他们盘踞东南一隅,全然不知天下已经生出如此巨变,这洪过一人搅动了整个中原甚至神州,翻覆间就足以覆灭堂堂金国,翻掌之间或立或废一国君主,这要怎样的能量,又有何等气魄?

看着侃侃而谈的洪过,赵昚突然心生惊惧,感觉眼前的少年是如此陌生,完全不似数年前两人初见时候那样熟悉了。

终于,皇帝下令执宰大臣出去讨论,看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定夺才好,至于,洪过,则是被赵昚留在书殿,两人谈了整整一夜。这一夜,除去一名记录皇帝言行的史官,再无一人能够知道君臣二人说些什么。这份起居注被送去张浚研读,而后由政事堂出堂印封存。

第二天,洪过陛辞皇帝,也不问执宰大臣商议结果如何,径直离开了临安城,取道淮西前往颍州,亲自去拜见正盘踞在颍州寿州归德府一带的仆散乌者。

那仆散乌者听闻洪过到来,亲自迎出三十里,见面后,两人决口不提当前形势,只是不住叙谈当年在完颜亮手下征战的事情,痛饮到深夜,这才倒在榻上酣睡过去。

夜静更深时候,不是没有兵将想解决掉洪过,可这些兵将自己先争起来。仆散乌者的兵马与完颜雍手下迥然不同,乌者的人都是当初南征旧部,大部分是北方汉人和契丹人渤海人,其中有些女真人也多是逃亡的散户。就连北面的女真大军。此时见到洪过都是诺诺不敢无礼,就以乌者的这群手下,又怎么可能拧成一股绳?

一夜无话,洪过浑不知昨夜在归德府城内发生什么,与仆散乌者又是喝了一顿酒,然后潇潇洒洒的告辞出来,直言自己要去海州返回锦州,布置北面大事。

这话一出立时场中寂静,自信还是狂妄,诸军将眼中惊疑不定,倒是仆散乌者,眼睛转了几圈,才朗声道:“摄政,当日仆散乌者攻打近衞军,本是各为其主,今日洪先生贵为摄政,乌者想托先生送一物在陛下面前。”

说着,仆散乌者命人取来一颗金印,当众给大家一看,竟是当初完颜亮南征时候授予的,那颗中路行营都统的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