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雪轻羽转过身来,徐方旭也是不由抬头去看,一时又是吃了一惊。先前雪轻羽偷袭他时,两人只顾着对招,一时不曾仔细看了;随后空智禅师前开,横亘两人中间,也叫他未能一睹雪轻羽的容颜。如今两人面对面一看,徐方旭又是觉得十分痛心难过,暗叹一声。只见那雪轻羽今年不过三十,整个人却是形销骨立,满脸沧桑,一脸的胡子只怕月余不曾刮过,杂乱支棱着,看起来说是四十也有人信,却是苍老得不成样子。
不仅如此,那雪轻羽的神色更是十分颓废,眼神中暗含着些疯狂凌厉的气息,叫人一看之下顿时心惊,却是只能觉得害怕,万万不敢多看。
要知道,当年的雪轻羽或许不如现在的孙向景这般俊美无匹,但也是个挺拔俊俏的人物,加上他一身冰冷气息,孤傲绝尘的感觉,更是叫人不由得心生敬仰亲近,哪里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徐方旭看着他这般样子,心下十分不忍,只得转开目光,轻声说到:“羽化前辈的事……”
雪轻羽一听羽化真人的名头,周身气息一凛,随即散去,说道:“不必说了。我知道师父的死跟你们没关系。先前偷袭你,很抱歉。”
徐方旭一愣,却是不想这雪轻羽性子转变得这般迅速,一时不好接口,呐呐愣在当场。
雪轻羽见他这般样子,说道:“我早该知道,以你的功力是伤不了师父的。你师父或许可以,但是他受困于誓言,不能走出苏州,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
徐方旭更是震惊,却是不知师父长生老人还受誓言所困,竟是不能走出苏州。他原以为这些年来师父足不出户,只是因为厌烦了江湖之事,又受了四师兄身死的打击,故而闭门不出,竟不想还有一个什么“誓言”存在,才叫师父这数十年来困于苏州山庄之中。直到此时,徐方旭也才想通为何之前孙向景被太玄教掳走,为何年底传国玉玺的事情曝出,师父虽然都是焦急万分,却只是派遣一众弟子出门,自己不曾动身。
想到此处,徐方旭不由看向雪轻羽,满脸震惊,张口欲问,又不知从何问起。雪轻羽见他这般模样,说道:“别问我,我不能说。你只知道,你师父并不是应着什么坏事受困就是,其余种种,你若有心,自己回去问他便是。”
徐方旭满心震惊,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点了点头,也相信师父应该也是有些苦衷,自己日后向他询问,或者等明日太和真人到来之后再问便可。
雪轻羽见徐方旭这般样子,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将长生老人的事情说与了弟子知道,一时脸上竟是有了些抱歉的神情,又说道:“她现在怎么样?”
徐方旭这才回过神来,倒也知道雪轻羽问的是师姐,便也如实答道:“师姐在杭州开了勾栏,生意还好,与师兄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言语之间,徐方旭也是讲清平夫人和陈风崇的事情说出,以求斩断雪轻羽的念想,免得事后大家都陷入麻烦。
雪轻羽又是沉默,随即说道:“哪个师兄?周其成,陈风崇,还是……”
徐方旭答道:“陈风崇。三师兄与师姐向来关系极好。四师兄……数年前四师兄卷入了朝廷的事情,已然身故了。”
雪轻羽一愣,反问道:“周其成死了?怎么死的?”
徐方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师父说四师兄是与朝廷有了瓜葛,或是受了牵连,才遭了不测。我当时年幼,知道的不多,事后也不能问。”
雪轻羽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倒也不是徐方旭将一切都对外人说出,实在是因为羽化真人和长生老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密切,这雪轻羽便如青城山的冲玄子道人一般,是徐方旭等人的别门师兄。虽然他现在精神情况不是很好,神志许还有些混乱,但是一应师门的事情,只要他问,说与他知道倒也是应该的。
许久之后,雪轻羽才长叹一声,说道:“周其成……可惜了……数十年不曾来往,竟不知你师门中出了这么多事。你那个小师弟还好么?当年也是为着他的病,师尊才带我去了苏州,却不想一时弄伤了他,只怕他现在还记恨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