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问道:“怀信我问问你啊,河里的深浅是变化的,水深则耙不能及底,虽数往来无益,水浅则齿碍泥沙,曳之不动,怎么解决?”
黄怀信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有考虑,我在想能不能将耙齿改为向上而曳之?”
梁彦明在一边都要笑尿了:“耙齿向上,还怎么刨沙呢?”
苏油扭头:“老梁你还真别说,怀信这法子不一定不行,河底都是淤泥,耙到河底,陷入泥中,耙齿不至于太深,可以拖动淤泥,是个好思路。”
黄怀信得意了:“就是!”
苏油也乐了:“但是怀信,还有个最根本的问题啊,你这耙子疏浚了后边的河道,那这些泥沙都哪儿去了?”
黄怀信说道:“自然是前……嗨!”
这玩意儿先别说有用没用,就算有用,拿来淘河,也是后边淘得越厉害,前头堵得越厉害。
苏油笑道:“不过会想到用机械来疏浚河道,思路是很好的,淘泥船这东西,在大河上用不上,不过在汴渠那样的小河上,其实也可用。”
“不过你这东西也太不靠谱了,我家里倒是有几份淘泥船的图纸,效果肯定没你这耙子这般说得这么夸张,不过也能节约不少人工,不过先说好了,疏浚河流的功劳归你,可那些淤泥,得算我开封府的!”
黄怀信乐坏了:“每次老推官一来,河渠司就要立功!”
苏油没好气:“你要多跟理工学院那边呆呆,这事儿都轮不到我来说嘴!”
等再次回到府衙,苏油看了看天色,也到了散班的时候,收拾了一堆档案装进书包里:“我去王相公府上一趟,老梁你忙完招呼大家散了吧。”
梁彦明点头:“大尹自去,下官知会得。”
来到王府,王安石没回来,倒是王安国在府上,带着王雱前来迎接。
苏油和王雱都恨不得对方早上出门就被太平车撞死,不过表面上却文质彬彬,相互礼敬。
王安石不在,苏油和王雱政见不一,于是大家就只有聊文学。
王雱有些得意:“官家有意命父亲置经义局,修《诗》、《书》、《周礼》三经义,我与吉甫同举其事,接下来朝廷就要颁布正义,同一道德。”
“以后科举,以此为纲,合者留之,不合去之。不知明润近日,文事上有何创举?”
苏油心里讥笑,真正的聪明人,科举就是个打门锤,学的东西,写的东西,和真正想的东西,那是可以完全相反的,比如大苏,就算按你新义的路子,骗一个进士很难吗?
入仕之后,还不是该如何就如何?
不过还是拱手赞道:“早就该如此了,相公刷新朝政,以元泽高才,早该体恤相公辛苦,勇挑重任。”
“不过我可也没闲着啊,在陕西公事之余,收得不少先秦礼器,好多在上边还有铭文。”
“回京之后,求得墨庄刘氏参与其事,准备著述一部《熙宁金石图录》。综论商周至今,在金石上留下的各种文字,进行翻译注释,并且考证其在典籍上的相应记录。”
“别的不敢说,对元泽兄修撰的《周礼》,还有重新被朝堂认可的《春秋》,《三传》,一定是相辅相成,大有裨益的。”
拿敢嘲笑欧阳修不读书的刘家人来当挡箭牌,苏油也够不要脸的。
这娃还得意洋洋:“以此为饵,刘家墨庄对我可贞堂开放,许我派人抄录,嘿嘿嘿,不过我都是抄录在蜡纸上的……”
这就更加不要脸了,抄录在蜡纸上,那就起码可以印刷一千部出来。
王安国见两人又要争锋相对,赶紧打住:“最近大苏做了一首诗,倒是得大哥好评。”
苏油兴趣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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