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主要由朝廷负担,转运司只承担很少的一部分,主要任务还是组织民力。
这个方案相比过去动辄抓丁刺勇那一套,实在是过于温和有爱了,转运司众人不管什么派,都是乐见其成。
用范纯粹的话说,要是这样都还搞不好,那也不用做这个转运使了,丢人!
趁热打铁,大家又将民力,运粮,加工,造船,建仓等事宜细节一一敲定之后,最后形成一个文件。
苏油将之交给范纯粹:“这个就麻烦范兄找人润笔成章,奏报给陛下吧。”
范纯粹不知道苏油有这种随手送功劳的脾性:“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苏油说道:“吕公,李副使,路判官也别忘了副署。”
“这件事情你们报上去,肯定是功劳;可军机处报上去,只怕有些尴尬。”
“军机处负责的是军务,虽然后勤也是军机的一部分,但是直接干预转运司事务,却是有些越权的。”
“军政分开是大势,也是良策。现在虽说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但是能避开忌讳的,我们自然要避开,以免落人口实。”
“军机处对转运司,本来就只有建议之权,因此这功劳,天生就该是你们的,因为决策者最终还是你们。”
“我只是履行了自己建议的职责,大家要是诸葛亮会开不拢,我也是没办法的嘛!”
吕惠卿摇头叹息:“这也是利令智昏了,一开始大家不是都还吵吵嚷嚷来着,怎么闹着闹着,就往一起使力了?”
众人都是莞尔,只有毕仲游摇头。
陕西路转运司,怕是第一次如此和谐,涪国公调剂鼎鼐之能,足见一斑。
范纯粹将那份文件交给毕仲游,让他去变成上奏条陈,笑道:“这法子真是不错,比你一封疏奏我一封疏奏送御前打官司强,今后这样的会,可以常开。”
这话既可以说是暗讽吕惠卿,也可以说是自嘲,倒也既算是批评也算是自我批评。
苏油说道:“异论相搅,是我朝祖制,我也是赞同的。但是应该有个根本原则。”
“没有给异论一个公开讨论的场合,大家闷头上书,一切只凭人君所好来选择。”
“好的大家不知道哪里好,坏的大家不知道哪里坏,这样对国事是没有帮助的。”
“我们都是读书人,都知道学问上砥砺切磋的道理,其实政务同样如此。”
“有这样一个会,让大家将观点都堂堂正正摆出来,集体讨论,集体决策,这样才不会有失偏颇。”
“很多时候,事情并没有对错是非,只有可行不可行,条件成熟与不成熟。”
“就拿安石相公的免役法来说,在汴京两浙蜀中,就是良法,在京东河北陕西,那就不一定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两类民情政情完全不同的地方。一处是役务简单,民间丰足;一处是役务烦难,民间弊困。”
“因此只拿着汴京两浙蜀中的情况宣扬免役法是善法,固然不妥;但是只揪着京东河北陕西的情况宣扬免役法是恶法,同样不妥。”
“如今的荆湖,陕西,已经走上了蜀中模式的发展之路;加上现在大宋几支能够承担营造役务的专业队伍打造出来,免役法施行的情况,当然就越来越好。”
“异论相搅的目的,是为了兼听者明,为了解开治政上的症结,让政治变得更加中和而不是尖锐。”
“它本身并不是目的,它只是为目的服务的手段而已。这一节。务须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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