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贵朝施设岁币,我们先不说这个分配合不合理,鞑靼与女直那可是白拿。”
“如今改行发粟,鞑靼与女直却是提供了传统游牧狩猎的土地,与贵朝改做耕地,是有付出的。”
“既然有了贡献,还按照没有贡献的时候进行分配,这样合理吗?”
“还有一条,以往岁币年年发出去,辽朝朝廷这边就什么都留不下。”
“如今改行发粟后,土地水利一次大投资,之后年年收获,这就相当于将本该发给女直鞑靼的岁币,都给省了下来。”
“行改粟之制后,贵朝每年相当于省下五万贯岁币,这里边,女直和鞑靼同样是有贡献的。”
“为政之要,在公平合理,贵朝难道真的就不能再向两族倾斜一点,多发一些粟吗?”
“苏油这一辈子做事,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不拿任何人当傻子,做事要做到让大家信服。”
“女直和鞑靼里尽有聪明之人,若不预为处置,待他们迟早发现这些,到时候贵朝可就在两族之前失去了信义,希望贵朝好好考虑一下。”
话还没说完,耶律慎思对苏油的评价,已经从甲上调整成了乙中。
宋朝的官就这德性,对于这点,陛下早就办法处置。
简单得很,就是以前拨给鞑靼全体的岁币,如今尽数拨给了准部的玛古苏;拨给女直的,尽数拨给了完颜部的劾里钵。
对于两部来说,不但不见减少,反而有增。
而且也有道理,因为土地本来就是这两部游牧之地,而两部又是两族名义上的节度使,不能说耶律洪基在政策和道义上有毛病。
至于说女直鞑靼其余各部对分配方案不满,那他们应该去找准部和完颜部理论,辽国正好以此为机会,挑动两族陷于内斗,达到制衡的目的。
这就是陛下伟大的智慧,南朝司徒虽然也是聪明,然而到底是过分仁慈,不明白北方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看来苏油的能为也就如此了,之所以声誉崇高,那是因为他的经济之能实在是过于彪悍,以至于掩盖了谋略方面的不足。
不过耶律慎思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教苏油这个乖,反而叹息道:“使相之仁,惠及两国,虽然女直鞑靼也多有受益,此话我一定转达于陛下驾前。”
之后就是开宴了,苏油级别太高,与耶律慎思“坐而论道”,谈治国之道,谈两国关系可以,谈具体业务那就是掉价了。
不过议论诗词文章,名臣轶事倒是没啥问题,苏油是出了名的谁都陪得,本身又是杂货铺,辽人最擅长的马经,鹞鹰,他都能扯,遑论其余。
比如海东青,苏油都知道用来打猎的全是母的。
因为公的个头太小,只能抓鸽子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干不动狐狸天鹅这样的大猎物。
还有箭道,苏油知道女直人的箭比辽人的厉害,问题不是出在弓上,也跟箭羽关系不大,而是女直人的箭长达一米多,箭头长达半尺以上,且箭杆是流线型,中间圆长一寸四分,箭尾圆长一寸二分,而箭头后面圆长为一寸。
这些不同之处,决定了他们的骑射是诸国最强的,足见女直人虽是蛮子,但是也不是不聪明。
不过大国却不能照搬,因为如此一来批量加工的难度就大了,大国只能发挥自己的长处——走量,节约耗材。
大宋的骑弩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箭簇和箭杆乃诸国最短,箭杆甚至短到只有六寸,不过因为弩力的加成,威力也是极大,速度上的短板,也用弩的数量加以弥补。
至于诗词文学五经义理,耶律慎思就更不是苏大宗师的个儿了。
这方面耶律慎思对苏油倒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文官,好多东西连他都不知道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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