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问俏婢鸣翠最紧张什么,自然是最紧张自家不凡少爷了,其次就是那只装了大量金银的大木箱子,这些可是窦姑娘“借”给少爷开马场的本钱,可不敢丢了,所以她把木箱上了把大锁,藏在客栈房间的床底下,白天几乎寸步不离,每晚还要仔细清点一遍才放心。
这时,俏婢又在撅着那浑圆的屁股清点箱子中的金银了,杏目亮汪汪的,还一脸的满足,看来钱银确实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和满足感。
高不凡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自顾自在桌子旁看书。李靖家中的藏书不少,其中大部份是兵书,高不凡临走前向他借了几本来阅读。
兵书无疑是枯燥的,再加上是文言文,那就更加枯燥乏味了,不过高不凡却读得津津有味,因上面还有李靖写下来的读书心德和体会,从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真的受益匪浅。正所谓学无止境,不停地学习的人才会不断进步,这是高不凡上辈子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一旦停止学习,这个人基本已废了一半。
这时鸣翠终于把金银清点完了,重新上锁,然后把钥匙贴身藏好,这才将箱子推进床底下,直起腰身捶了撮捶纤腰,抱怨道:“真重,累死婢子了,少爷也不帮人家一把。”
高不凡好笑道:“自找的,谁让你非要天天数来着,金子银子又不长腿,还怕它跑了不成?”
“金子银子是不长腿,可是这世上却有很多三只手的人,这些金银可是窦姑娘借给少爷开马场用的,若是丢了怎么办,小心些总是好的,可不敢大意了。”俏婢认真地道。
高不凡点头笑道:“你说得对,娘亲让你跟来管钱真是无比正确,目光如炬,靠谱!”
鸣翠净了手,走到高不凡身后温柔地替他拿捏肩膀,一边甜笑道:“婢子跟来主要是服侍少爷,管钱只是顺带的,很晚了,少爷还不歇息吗?”
不知不觉间,俏婢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甜腻的媚意,俏脸绯红,杏目含春。
高不凡摆了摆手道:“你先睡吧,我再看会书。”
鸣翠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十分听话地先去暖床了,作为一通房丫环,不仅要办事伶俐,还得知进退,不纠缠,更不能恃宠而骄,这也是老夫人陈氏平时谆谆教诲她的。
蜡烛越烧越短,高不凡手中的书册越翻越薄,终于,三本兵书都粗读完了,外面也敲响了三更,夜深了。高不凡净了手,正准备吹灭蜡烛上床睡觉,忽然动作却定住了,皱起剑眉侧耳倾听。
“少爷,怎么了?”鸣翠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好奇地问。
“你先睡,我有事出去一下。”高不凡吹灭了蜡烛,闪身从窗口翻了出去,腾身便跃上了客栈的屋顶。
眼下正是八月初三,天上一弯新月如弓,星月黯淡,四周漆黑一片。古代的夜晚没有光污染,一到晚上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高不凡的目力本来就异于常人,再加上修为日深,目力就更加灵敏了,虽然在漆黑的晚上,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一名戴着金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正站在数米之外的屋脊上,黑色长袍随风猎猎,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也不知他在屋顶上站了多久了。
金色面具人仿佛知道高不凡会出来似的,招了招手,一言不发便转身一跃,飘然落在另一座房子的屋顶,竟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一手轻身功夫着实了得。
高不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两人都是顶级高手,在屋顶上飞檐走壁仿佛如履平地,那些低矮的坊墙更加拦不住两人。
金色面具人一路疾行,很快就离开了平安坊,一直往南越过数座坊,终于来到了洛水旁,在河边站停。洛水畔的风更大,吹得金色面具人的黑袍更加猎猎作响了,放眼望去,洛水上仍有游船画舫亮着灯,丝竹声和女子的娇笑声从船上隐隐传来。
高不凡在金色面具人的身后数米站定,拱手道:“阁下深夜引在下至此,意欲何为?”
金色面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的眸子透过脸具静静地盯着高不凡,语带讽刺地道:“高公子红袖添香夜读书,真是好雅兴!”
这把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高不凡不禁脱口而出:“寒月!”
没错,这把冰冷的声音高不凡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公孙盈袖伪装成寒月时用的声音,两人当初被困火山口下时,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自然不可能会认错。
公孙盈袖显然还不知道高不凡当初趁她昏迷时已经撕开过她的人皮面具,看到了她的真容,所以还以寒月的身份自居,而高不凡也十分配合,一直没有拆穿她。
寒月冷哼一声:“我还以为高大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本人了呢。”
寒月的声音依旧很冷,还话语间似乎有一股酸味。高不凡笑道:“怎么可能,咱们可是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友,我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
寒月心中微颤,嘴上却冷道:“少跟本人套近乎,杀手是没有朋友的。”
高不凡耸了耸肩道:“好吧,那你今晚来找我作甚,总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不行吗?我是杀手,只要有人出钱,我连皇帝都杀,更何况是你。”寒月目光冰冷,吐字如冰,手按剑柄。
高不凡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两步,迎着寒月的双眸道:“是吗?我不信。”
寒月目光一厉,手中长剑铮然出鞘,化作一点寒星直奔高不凡咽喉而去,端的快如电闪,那浓烈的杀气让高不凡心头大凛,双脚急蹬,倏地向后滑出半米,失声道:“你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