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四五千人在河岸上列成了标准的十列横阵,前排的五百人大盾守住正面,形成一线槊林,后方的士兵们则举盾向天,把头部盖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象一座无懈可击的钢铁森林!王世充看着对面的岸上已经形成了阵势,他的眉头却是越来越紧地拧在了一起,以他多年的,如同狼一样的战场嗅觉,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麦铁杖这样大玩个人英雄主义,确实极为提振士气,但问题是提振本方士气的同时,也会成为敌军的眼中钉,肉中刺的,以刚才高句丽军覆盖式射击的架式来看,更应该万箭齐发,尤其是派着神箭手对麦铁杖单独射击才是,如果那样的话,只怕麦铁杖早就死球了。可是这一幕却没有发生,非但如此,敌军的弓箭势头也减弱了许多,变得有气无力,杂乱无章,跟刚才的箭矢风暴判若云泥,不仅射不动麦铁杖,连对后面三道浮桥,尤其是水里如同下饺子一样水中穿行,毫无防护的千余名隋军官兵,也没有任何拦阻打击,就连投石车的发射,也慢了许多,空中那铺天盖地的石块,几乎再也不见,反倒是本方发向对方营地里,因为射程不足而提前落到岸上和河里,误砸死的本方士兵,都比死在对方的石块和箭矢下的要多!王世充的心中疑云大盛,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高句丽军的诱敌之计,想吸引更多的隋军过河,然后加以聚歼!麦孟才兴奋地跑了过来。大声道:“王将军。现在父帅和钱将军。孟将军已经上岸列阵了,请你下令,再派上万援军过去,只要再加把劲,一定可以攻破敌军营寨的!”王世充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现在不是时候,敌军怕是有诈。你赶快下令,以旗语告诉前方将士,现在不许一个人过河,让对面的弟兄们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两翼,以防敌军骑兵冲击!”麦孟才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地:“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都冲过去了,还不派援军,是要陷我父帅他们于孤军奋战吗?”王世充眼中的碧芒一闪:“麦孟才,你是传令校尉,不要置疑上司的将令!难道你看不出来。高句丽军是故意放我军过河的吗!就是派援军,也不能是现在!执行将令。不然军法从事!”麦孟才恨恨地咬了咬牙,转身向前,把王世充的命令迅速地以旗语展现给了前方。麦铁杖夹在隋军的五千人方阵的中央,回头看着远处将台上的旗语,点了点头,说道:“王世充真不愧是名将,还这么能沉得住气。”钱孟雄一跺脚:“娘的,麦将军你现在还帮姓王的说话?我看他分明是见死不救!”孟叉也说道:“是啊,不仅不派兵,还要我们分兵保护两翼,这还怎么强攻对方营栅?!”麦铁杖咬了咬牙:“王将军是有道理的,现在我军在这河岸上毫无保护,若是敌军骑兵从两翼杀到,我军无法抵挡,老钱,你去左翼,老孟,你到右翼,各带一千人,分别把队伍转向左右两侧,槊尖指向侧面,以护我军侧翼!”钱孟雄摇了摇头:“你就靠这三千人强攻大营?”麦铁杖哈哈一笑:“真要是能攻得动,老王一定会派援军过来的,你们就按我的命令行事吧!”隋军在强渡辽河的时候,几乎丢掉了所有的旗鼓,这会儿只能靠传令兵在各队之间来回奔跑而下令了,好在这支部队都是精兵,训练有素,靠着这种办法,也迅速地把麦铁杖的命令传达给了每个士兵。左右两翼的各一千士兵转起了方向,横队变纵队,把原来直对前方的槊尖,生生转了九十度,变成了向侧面而竖,而中军的三千军士,前排的槊手喊着号子,踏步向前,后排的千余名弓箭手则纷纷从同伴战友们高举的盾牌下钻出,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高句丽的营寨里倾泻着箭矢。高句丽的营栅筑在离着河岸五六十步的一处高地上,密密麻麻的栅栏上,涂着厚厚的黑泥,栅栏后都竖着画着青面獠牙鬼头的盾牌,而这些盾牌的上方,也是盖着又重又厚的木盾,上面很多已经插了隋军的箭矢,不知道盾牌中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三千向前推进的隋军,就如同要进攻一个沉默的,不可知的城堡,可是他们仍然无所畏惧,喊着号子,一边弓箭飚射,一边盾槊推进,眼看,离对方的营栅,已经不到二十步了!麦铁杖突然大吼一声:“重弩箭,发射!”一边的宋忠迅速地举起了一面红色旗子,摇了三摇,从隋军的前列盾墙中,突然打开了三十多道缺口,两到三人一组的隋军军士,端着一具组装在一起,足有半人高,几十斤重的大形弩机,上面的弩臂上搭着的不是普通弩箭,而是长达两尺以上的断槊,森冷的槊尖如同毒蛇的脑袋,吐着信子,向着对面的高句丽军阵中昂起了那意味着死亡的头,这些正是隋军步兵的大杀器---八石积牛弩!机簧击发之声不绝于耳,三十多枝断槊激-射而出,震得在后面拉弦击发的士兵们也都一个个站立不住,向后倒去,这些八石积牛弩的威力,要比起寻常的二石步兵弩强上了许多,直逼前南陈军的大杀器万钧神弩,可是稳定性又要强了不少,在这二三十步的距离发射,别说是木制盾墙,就算是铁盾,也能射个通透!劲槊破盾的声音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是声声惨叫声与闷哼声,高句丽军的盾墙后,血光喷涌而出,每一道断槊飞行的轨迹过后,都是一两面足有四五步宽的盾牌轰然倒地。几十条槊尖则直挺挺在贯穿三四个高句丽士兵的身体,把他们的前胸打出一个个可怕的血洞,然后带到后面的三四个人,串成一串,七八具尸体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砸倒周围的二三十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