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苞米阻挡住了外头的视线,事实上这一块平素来的人本来就很少,就算没有遮挡,也不会有人看到这一幕的。
强拽、撕扯,随后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在她才大喊两声后,就觉得后脑一阵刺痛,就此晕了过去。
等再次苏醒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打在苞米杆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抬眼看去,连马车的影子都没了,更别说马车夫和她那一匣子的钱了。
那一瞬间,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嫁妆又没了。
随即才发现了身上的异样。
衣裳倒是还好,只是被扯开了,勉强拢一拢还能穿。可裤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扯破了不说,上头还沾染着不少的血迹,混着有些黏糊的泥土,完全不成样子了。两只绣花鞋也被踢得远远的,要往前走几步才能拿到。
僵着身子,忍着身下的剧痛,她一脸麻木的将衣裳裤子都归整好,勉强穿了起来。
虽说仍然是衣不蔽体的,可多少有了遮掩让她心里头好受一些。
又走过去将两只鞋子找了回来,可惜鞋后帮已经被磨破了,由此可见当初她挣扎得有多厉害。
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将鞋子穿了上去,衣裳挂在身上,裤子提在手里,她就这么一步一挪的走出了苞米地。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远远的只能看到夕阳映着云彩,透着一股惊人的美丽。可惜,她如今一点儿看风景的念头都没有,只顾低头往前头走去。
方才,马车停下的地方,大概是从明月镇到绿萝镇一半的地方,若是马车继续行进的话,约莫再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绿萝镇了。
如今,她却是要用双脚走到绿萝镇,且她还走不快,这所需的时间却是没个准了。
就这样,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虽说身上痛的厉害,却完全没有心思计较这些疼痛,只是机械的往前走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彻底的下了山,星星月亮慢慢的升了起来。
她偶尔还会抬头看一眼夜空,随后低头继续赶路。
大约在半夜里,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
如今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凉了,立秋却还未到,因而下的仍然是夏雨。夏雨如瀑,铺天盖地的雨点打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却没有旁的感觉。
等天空鱼肚白时,眼看绿萝镇就在眼前了,雨势也慢慢的小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脚上的一双绣花鞋不知在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于,连她一直提着的破裤子,裤脚也被雨水冲刷走了大半。如今,尚存的仅仅是一条刚干干遮住屁股的半截裤子,白花花的大腿都露在了外头,那模样简直比叫花子都不如。
木然的看了看四周。
如今时间尚早,镇上的人不像村里的人那般需要早起下地干活。哪怕是卖早点的人,也要再过一会儿才会出门摆摊。
趁着四下无人,她略略加速了脚步往她心目中的家走去。
只是,她忘了有一种人,起的要比村里人更早。
倒夜香的人。
干这种活计的一般都是男子,当然也有少数的婆子,不过她遇到的这个却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儿。
那老头儿身上又丑又脏,却堵在她回家必经的小巷子口。若是搁在平素,倒夜香的人肯定会主动让开路,让旁人先走的,可这一次,那老头儿非但没让开,还将脏手伸向了她。
“滚开!”
这是她从苞米地里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话非但不能阻止对方,还让对方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俩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她本能的尖叫连连,动静略大了些,很快左邻右舍听到动静就出来看情况了。
那倒夜香的老头儿见情况不妙,赶紧抽身离开。
本以为自己获救了的小姑姑,很快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哪里来的叫花子?啧,这是个疯子吧?”
“瞧着这身形倒是有些眼熟,不会是镇上的姑娘家吧?”
“咱镇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子伤风败俗的姑娘家?这是旁的地方来的暗门子吧?”
“哟,就这模样,当暗门子能赚到钱吗?”
这绿萝镇本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极为熟悉的。自然也包括这条巷子里的左邻右舍,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可如今,就是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让她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怎么了?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她说这番话?
从昨个儿累积到如今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她,惊恐之下,她忽的瞄到了人群里有个格外熟悉的人。
那一瞬间,她就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漂浮的木板,本能的扑了上去……(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