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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这事儿，其实并不难看清真相。

毕竟，段家看似大户人家，真算起来，人口也不是很多。

除却那些已经成亲分家另过的庶子，还有已经出嫁的嫡女庶女们，余下的这些人中，真正有能力的几乎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若是在莫千蕊说这话之前，唐晏岫纵然有所怀疑，却也不至于挨个去疑心去盘算，可听了莫千蕊的话以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死的是段家长房三个嫡子。

被毁掉名声的，也是长房的嫡女，还有被牵扯进来的继室。

换句话说，倒霉的只有长房。

虽说这也有可能是继室所为，可瞧她只敢在继女面前搬弄是非，并未真正危害到继女，从这一点上来看，她要么是个谨慎的人，要么就是极为胆小怕事。且继室并无亲生儿女，即便长房的嫡出子女都死光了，得利的也不会是她。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长房的小妾们。可惜，段家即便再没家教，对于小妾们的管束还是很严厉的。最重要的是，本朝律例规定，妾室不得扶为正室。

所以，就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性了。

“这事儿应该是我二表哥的手笔吧？”

说这话的时候，唐晏岫是满嘴的苦涩。

在他的记忆之中，段家二少爷是那个曾经为他解惑，耐心教他习字算账的兄长。即便俩人的年岁差得很大，可事实上唐晏岫倒是很能接受这两位表哥，因为算上他上辈子的年纪，唤段家两位少爷为表哥，才符合心理预期。

从什么时候起，那位曾经温文尔雅的二表哥就变了呢？

“晏岫，人本来就会变的。况且，我一直觉得古代律法规定，家业只能由嫡长子继承，是相当不合理的。试想想，咱们有四个儿子，他们都是咱们的亲生骨肉，那凭什么大虎子就比其他三个虎子高贵呢？要说我，不患贫患不公，做父母的不能那么偏心。”

莫千蕊一面说着，一面心思还放在空间里的虎子们身上。

其实，以她的性子来说，对于父母是否偏爱某个孩子，并无特别大的感受。

可这是因为她的心理年龄早已不是孩子了，况且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在，只能再度拥有父母，已经是老天爷开恩。而且，莫家阿爹阿娘并不是很偏心的，哪怕做不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却也不至于会让儿女感受到来自于父母的偏心。

“真的是这样？可……我不是也照样欺负了小堂弟吗？”

听到莫千蕊提起本朝律法，唐晏岫很是迟疑了一会儿。

“那不一样。”不想，莫千蕊很是斩钉截铁的道，“你的父亲是为了唐家这个所谓的武将世家才战死沙场的。从这一点来看，他的确可以适当的多继承一些家业。况且，最初你的祖父不也说了，要将家业平分吗？是你叔父不同意的。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你这般做法我不认为有错。可若是那不是你的堂弟，而是你的亲弟弟，且从未跟你有任何嫌隙，那你确实应该将家产平分。”

莫千蕊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堂兄弟跟亲兄弟本就是不同的。

这堂兄弟不睦又如何？亲兄弟却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

更别说，在唐家的事情上，莫千蕊执着的认为，都是唐家叔婶的错！

“也许你说得对。”

对又如何？唐晏岫心里想的是，即便父母有再多的不是，大不了你离开父母，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因为父母的不是，而去暗害自己亲兄弟的孩子，这样的事儿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只是，这会儿唐晏岫也明白了，为何会在段家书房里，见到那个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段家老太爷。

他是在只知道皮毛的情况下，得了莫千蕊的提醒才将事情想明白的，那么段家老太爷呢？

想来，在段家老太爷看来，宁可下手的是段家大少爷那位继室。若真是如此，无论是报官还是休妻，都是无所谓的。可偏偏，下手的人居然是他另外一个亲孙儿……

自古以来，但凡骨肉相残，最心痛的只会是嫡亲长辈。

“小蕊，以后我不会再来鲁阳郡了。段家这边，就此一刀两断吧。”

唐晏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甚至于可以接受曾经害过他的唐家婶娘，毕竟他跟唐家婶娘毫无血缘关系。可段家呢？骨肉都能相残，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行，都听你的。”

莫千蕊自然感受到了唐晏岫语气里的悲凉，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唐晏岫，只能紧挨着唐晏岫，默默的给予支持。

至于跟段家一刀两断……

呵呵，她能说这是她一早就在盼望的事儿吗？

……

终于到了码头，鲁阳郡离万花郡，要足足一个月的航程，且没有直达的客船。又或者说，这个年代几乎就没有长途的客船。一般老百姓若是想要出远门，多半是跟随商船一道儿的。只是，日期并不确定。

因为担心再耽搁下去会有意外，唐晏岫干脆高价雇佣了一整艘船只。

很快，船只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