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咬金的豪言壮语,慕容燕不但没有丝毫兴奋激动之情,反而眼神顾盼之间流露出畏惧的神色。他默不着声,低头红着脸,全然没有刚才那副豪气的神情。程咬金还在大声说着,洛水会的精彩事迹。但慕容燕越听越心惊胆战,最后竟然牙齿开始打颤,浑身略微颤抖。李萧天看得真切,慕容燕是在强忍着浑身心中的恐惧,强行使即将要失控的身体保持勉强的平衡。虽然程咬金还在继续手舞足蹈地说着,但慕容燕只怕此刻一点都听不进去,已经开始拼命压制心中的恐惧了。“慕容族长,联合抗敌的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不用这么着急。”李萧天轻描淡写地抛出这句话。夏侯辉等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无比震惊,联合抗击吐谷浑事关重大,甚至于事关生死。李萧天率领大隋军队,原本就是为了讨伐吐谷浑。可是现在他却口口声声称从长计议,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倒是慕容燕听到这句话,就像得到大赦一般。长长吐了一口气,笑脸重新爬上脸庞。“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先请到营帐一叙,我要为各位接风洗尘。”慕容燕不由分说,极度热情地挽着夏侯辉和李萧天臂膀,大踏步前往部落营帐。一路走来,慕容一族的确比起夏侯一族更大更强,但仍旧非常贫弱。他们背靠连绵起伏的山谷,前面是一马平川。此处可谓易守难攻,特别有利于防御机动力量强大的骑兵。这恐怕也是和吐谷浑在长期的斗争中学来的经验,也足以证明他们被逼到这样贫瘠的土地,是多么的憋屈。按理说这样的族群越是受到压迫,应该越是奋起反抗。可是从慕容燕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对于联手抗击吐谷浑,并没有多大兴趣。难道他被打怕了,根本没有了斗志?仰或是他们压根不相信程咬金所说,以为大隋天朝之师是花架子?不管怎么样,李萧天内心不断思索着,但表面却云淡风轻。他甚至刻意避开夏侯辉和程咬金等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只是和慕容燕拉着家常,仔细观察周边情况,其他一概不管。帐篷内无比暖和,正中央的火堆照亮每个人的脸庞。美酒佳肴一应俱全,酒香肉香弥漫整个营帐。大家尽情开怀畅饮,喝得东倒西歪,喝得伶仃大醉。当然秦琼作为护卫队长,站立在营门外寸步不离,自然也是滴酒不沾。甚至于连慕容一族送来的饮食也不沾,只是啃着从己方营地带来的干粮烙饼。一场酣畅淋漓的酒局,几乎喝到了天色渐明。众人尽兴而归,一觉睡到了黄昏。醒来时李萧天看着夕阳落幕,心中无限惆怅。不过还没等他缓和过来,又被慕容燕拉去饮酒作乐。一连三天,天天大宴,天天大醉。夏侯辉原本想说些什么,程咬金原本想提醒什么。但都被李萧天打断。他只是吩咐下去,尽情享受主人给予的馈赠和厚待,其他一概不要管。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李萧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李萧天发布的号令,众人自然莫敢不从。只得在狐疑中喝酒宿醉,一直到了第五天。从这天正午开始,习以为常的酒局没有人通知。从这天正午开始,热情的款待没有了踪影。见不到慕容燕,也见不到负责人。甚至连营地里的勇士们眼神都开始回避,似乎心中有愧疚之感,但又欲言又止。“李大人,这是什么情况,慕容兄弟为何避而不见,难道是想撵我们走吗?”夏侯辉百思不得其解,他双手叉腰恬怒道:“实在不行我去找他们理论,如果他不参加,咱们立刻就走,我再也不认这个朋友。”李萧天一把拉住转身便要怒奔的夏侯辉,苦笑一声道:“慕容燕之前对我们非常热情,可现在突然却如此冷淡,绝对不是因为下逐客令,他也不是这种人。”“你的意思是?”夏侯辉无比狐疑。“我以为之前慕容燕对我们礼遇有加,是因为有你这个朋友,还有对天朝大隋的敬畏。他是想通过厚待我们表达诚意,但心中对于联手攻打吐谷浑有顾虑。”李萧天分析道:“而现在他突然如此冷淡,我认为事情发生了变故,绝对有特别之事发生。”夏侯辉瞪大眼睛问道:“有什么特别之事,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让秦琼暗中观察和调查。”李萧天目光一凛道:“今天慕容一族突然加紧了守卫,在我们营帐周边布置了许多士兵,在进出口道路更是重兵把守。我看你不但见不到慕容本人,甚至现在想走都难。”什么意思,难道慕容燕想绑架我不成?夏侯辉怒道:“绑架我有什么用,难道想向族人要挟钱财吗,他怎么如此卑鄙!”他突然仿佛悟透了一般,将声音低沉下来说道:“难道慕容燕想绑架李大人你,然后向天朝大隋索要钱财?”夏侯辉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个慕容燕也太疯了,简直疯了,连这样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他难道不想活了吗?”李萧天仰头哈哈大笑道:“夏侯英雄,你可真是想象力丰富呀,慕容燕绝非眼界如此短浅之人,他如此对我们,定然其深意。”“有什么深意,李大人可否直接说明?”夏侯辉憋了一肚子气,完全找不到地方发泄。李萧天顿了顿说道:“慕容燕对待我们前后冰火两重天,依我之见只有一种可能。”“什么可能?”夏侯辉的脸都憋成猪腰子颜色,看得出来他可是真急了。李萧天目光一凛,一字一顿说道:“应该是吐谷浑的使者到了。”“吐谷浑的使者,没听说呀,慕容燕为什么瞒着我们?”夏侯辉震怒道:“为什么他不驱逐来使,反而接待他们,如此薄待我们?”“因为他在权衡。”李萧天缓和了一口气道:“到底他站在哪边更加安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