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凛怔住。
沈真上了大巴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好,把坏了的旅行袋搁在脚下。每班只有25人,她知道车上座位会空出很多,而最后一排这种又颠又窄的位置是不会有人跟她争的,更何况,坐在后面可以看清车里的一切。
她喜欢审视。
她骗了刚刚帮她的那个学长,她知道他,大名鼎鼎的夜凛。其实的确像夜凛说的那样,她不想和别人说话,所以戴上耳机假装听音乐。她经常这样,也没想到在今天被人识破。
朝前面看了看,同学们已经陆续上车,就像她所想的那样,夏蕊宁一上来就有男生让位,她挑了一会儿,还是撅着嘴坐在了第一排。
夏蕊宁习惯了被众星捧月,而她,沈真,则习惯了默默无闻。
没错,她有足以自傲的成绩,可那又怎么样,其实她明白,要不是夏家出面帮她申请,她连进博雅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她进来了,坐在最后一排慢慢审视自己未来三年的同学,大脑飞快运转,将每个人的脸一一记住。这也是她的习惯,是她从初中开始就在刻意训练自己的一种能力,而她也相信,这种能力会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而最后一个上来的男生……他懒洋洋的走进车里,清一色的迷彩仍旧被他挺拔的身材穿出了帅气的味道。他站在前面,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整个车厢,沈真在这一刻竟下意识的坐低了些,心脏促不及防的、没来由的慌了、砰砰的跳,即使她明知道那视线压根没有留意到她……
而她却知道,那是夜渺。
开学典礼的时候就知道。
那天,她是优秀新生代表,穿着用了妈妈一个月的薪水买的、漂亮的长裙,站在礼堂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对着柱子棱角的反光材料偷偷的为自己做着最后的整理。
她并不紧张一会儿要上台,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衣着、打扮、举止,一定要落落大方、无懈可击。她没打算隐晦自己是保姆女儿的身份,并已经开始考虑要在什么时候曝光这一事实,当然,要不快不慢,也必须在夏蕊宁说出来之前。
她最后审视了自己、并感到满意,可再清冷的性子也毕竟只是个少女,她忍不住在柱子前面转了一圈儿,让自己的裙摆舞动。
可就是这一圈儿却造成了她的狼狈不已:真丝裙摆被柱子棱角上镶的反光材料刮住,缠了个结结实实。
她立刻冒出一身冷汗,这么重要的时刻、这么漂亮的裙子,绝不会就这么毁了!而就在她准备蹲下来慢慢解救裙摆的时候,柱子后的方向突然跑出一个人,速度又极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同时,就已经感觉自己的鼻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怀里,酸酸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喂,不用这么激动吧!”撞到她的人是男生,嗓音很好听,语气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
沈真“泪眼蒙胧”的抬头,男生的脸就那样大肆的出现在她眼前,他的五官十分漂亮,轮廓分明。或许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是不恰当的,但优等生沈真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真哭了?”男生皱了皱眉,“有那么痛?你们女生真是娇气。好吧好吧,对不起!”
沈真怔了下,用手背擦拭着眼角其实是酸出来的泪水,却竟然无故紧张了。
“对了,你是新生?”男生忽然问。
沈真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女生,姓……不知道姓什么,叫蕊宁,你知道她是哪个班的吗?”
“夏蕊宁?”沈真意外的脱口而出。
“夏蕊宁?原来她姓夏。”男生微笑起来,可就连沈真也看得出那笑容有多……大仇得报的感觉,“她在哪班?”
“她……”沈真有些犹豫。
“放心,我也是新生。”男生顺手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了铜制的、刻着名字的胸牌,博雅的学生每人一枚。
沈真看着那个胸牌,上面是“夜渺”二字。
夜渺……多好听的名字,沈真在脑海里重复着。
“知道她在哪班吗?”
沈真沉默的看着夜渺,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像是能和夏蕊宁扯上点关系,从小到大都如此。
“嗯?”
“二班。”沈真如实回答。
“谢了!”夜渺微笑,转身便走。